雪恆山。
新開辟的一脈峰嶺,來往皆是一些不喜歡朝廷,尊崇古時宗派作風的老派門徒。
谷峰取諧音,谷謂之‘古’,峰對應‘風’。
今晚,峰嶺賓客盡歡。
大擺酒席,二十張桌子幾乎坐滿了人,美酒佳肴,說說笑笑,好不暢快。
其中有一人大發酒意,肆意縱狂。
他沒有穿如今經過修改的門派製式衣袍。
早在雪恆山改換門庭的時候,朝廷就以移風易俗的名頭,或多或少在一些方面把雪恆山的傳統更改調整。
製式衣袍就是其中一個改變。
而在,門派老派人眼中,這種更改就是大逆不道,拋棄了傳統,各種芝麻大小的事,一件一件積累,從而讓雪恆山在當時分作了兩個派系。
古派,今派。
數百年前的舊式袍,淺藍色,衣衫飄飄,顯得這個有著光滑皮膚的年輕人,宛若天仙凡塵般灑脫。
“今天是我們古恆一系最大的勝利,朝廷派來的那個狗屁節度使在我們的努力下,屁滾尿流的走了,好一個忠君愛國,我呸,那也只是個貪墨朝廷錢帛狗東西。
竟敢把我們雪恆山的家財佔為己有,轉手倒賣,若不是聖主勸阻,老子都想一巴掌拍死他。
不過,這樣也好,我更情願朝廷多派點這樣的人,好讓聖主看看朝廷醜惡的嘴臉。”
他醉意朦朧的樣子。
實際上,他比誰都清醒,但他比誰都迷糊。
玉恆子,當年的少壯派,如今的古派口中的‘古恆系’領袖,雪恆山唯三之一的三花境宗師。
當年,雪恆山人才濟濟,七脈三花境宗師震懾整個武林。
如今,一代不如一代。
除了古恆一系潛修的玉恆子,玉衝子,明面上就只有一個三花境的宗師,甚至還是多年前的成就。
整整一百多年,雪恆山再無一個新苗子。
青黃不接啊!
正是如此,玉恆子把這個過錯大部分歸功到朝廷的打壓。
如今朝廷勢大,他看得見,但他放不下心中的念想,甚至有點縱容門下,試圖勸說雪恆聖主在虞朝勢弱的時候,聯系宗派界四宗門。
脫朝廷,重入宗派。
就算是遠遁塞外也好過這種不死不活的狀態。
“該喝。”
玉衝子舉杯。
他一身黑色的便服,勁裝打扮,是與玉恆子同輩之人,但看起來,他的面相更加蒼老。
眾人舉杯共飲。
常年閉關修煉,讓玉恆子這兩人脫離了雪恆山的大眾生活。
就算是出關之後,輩份,實力的高高在上,亦讓他們兩個做派尊崇古製的人沒有及時了解山上中低層弟子的心。
與時脫節是他們最大的弊端。
咕咕咕。
喝完,有人像是喝醉了般,栽頭就倒在桌上。
砰。
“哈哈,臭小子平時總是吹噓自己有多能喝,吹牛都不打草稿,讓你裝,喝大了吧......”
有人剛一開始還興高采烈,沒有一會兒就渾渾噩噩。
“不,不對,這......題......”
就這麽第二個人栽倒在桌面,宛若起了個頭,近乎約定似的,在場上的人紛紛暈了過去。
倏而雪恆山呈現一陣奇異的氣勢,雪恆扇宛若活了,齊齊一震動,諸峰嶺升起浩瀚之勢,匯聚成霧,擴散之整個雪恆山。
“本座修煉,不用驚訝。”雪恆聖主的聲音。
陡然間,巍峨大山,如山如劍,綻放出恐怖的氣柱,形成了內斂但卻威能駭人的攻擊,讓直面這一擊的玉恆子,玉衝子的臉色大變。
周身氣流霍然一滯,
如同鎖鏈般把兩人鎖死,同時空氣仿是具有詭異的威能,讓兩人的感知受到了壓製,徹底失去了外界的感知。“無恥,堂堂聖主,你竟然還用下三濫的手段暗害我們。”
砰,砰。
兩聲。
聲音不下山,谷峰的動靜也沒有傳遞出去,勁氣散盡。
雪恆山外。
某一荒蕪山谷,一男子盤坐在地。
此人的面目俊朗,長有一雙桃花眼,秋波無華卻讓人沉迷於那種頹廢的眼眸之下。
天然奇樹,如劍長指,那一根根長勢奇異的枝丫宛若一個個絕世強者,施展的劍法禪盡了雪恆山的劍法意境。
他是雪恆山的古派‘玉公子’,與山上那些不喜歡走動的人不同,作為被玉恆子,玉衝子寄予厚望的他極度喜歡出山。
行千裡路,見千般事。
目睹越多時,他就對雪恆聖主的一些行為感到有些怪異。
為何雪恆聖主在山上說的,與他的山外見到的不一樣?
帶著疑惑,玉公子離去了雪恆山。
漸漸,十天前,他來到這,這是他偶遇的一處奇地,一株怪樹。
他的眼泛沉思,仿是進入某種入定。
山谷外,有一道身影飛掠而來,一躍就是數十丈開外,但身法矯健,沒有造成什麽大的動靜。
不過三五呼吸時間,人已經來到了玉公子近前。
來人的身材瘦小, 但氣息極度精悍,相貌普通,看到沉陷入定的玉公子時,眼眸綻放光曦,同時更改了他的行動方案。
腥風撲至。
入定的玉公子身形晃動,已有醒轉的跡象,但顯然有點晚了。
掌入背後,勁風從玉公子的身側兩旁穿了過去,四周碎石紛飛,大樹傾倒,同時如有玉質的奇樹破碎,半是晶瑩狀,半是木質。
“司家小子,是你。”
玉公子勃然大怒,自覺司家這個臭小子毀了他的大事。
怒極攻心。
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看到了這人,玉公子反而不覺得奇怪來人能引動他留下的示警手段,同出一門,大家的一些手段都心中有底。
“竟然沒死,真不愧是二花境的修為,只不過受我一掌,你應該受了重傷,氣血逆轉,怕是連一成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我還需要怕你不成,你知道嗎?
你們這些自詡活的久的老家夥真的很討厭,倚老賣老,就你們那閉關閉秀逗了的腦袋,幼稚的想法根本不切實際。”
司家人身影變化,宛若踏著風尖浪口,速度快得驚人,語氣陰冷的說。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玉公子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倉促架手應付。
但被偷襲受傷的他卻有點氣堵於體內,真氣運轉艱澀,被打得那叫一個慘。
砰。
又是一聲巨響,大樹炸裂。
哇。
就這樣,又是一口血液吐露。
“不能繼續了,該停手了,打死了人,我就不好交差了。”
陡然,一聲低沉的嗓音響起,在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