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銅鈴般的大眼，隱藏著一股興奮。

“他不急，還差一點點，現在動手總是差那麽丁點完美，你就不同，近三年，你的消息時有傳到我耳中，我需要確認一下，看看你在這三年來的進步。”

屈膝，重心下沉，蠻扎了個馬步，狂野奔放的氣勢從他的身上升起。

遠比穩如泰山還要穩固的氣勢，讓李燁生出了一股撼山容易，撼蠻難的感覺。

呼。

李燁深呼一口氣，平複了心中的情緒。

“我的安全?”

他的目光看向遠處。

那是兩人一獸離去的方向，李燁不敢確定，是否真的離去了?

蠻順著目光望去。

“我可以保你，但你的實力若不能讓我滿意，我會動手揍死你，我可是對你寄予了很高的厚望。”

說這話時，蠻十足一個望子成龍的代表。

如果可以的話，李燁情願這種厚望不要有，這不是在欺負人。

“好。”

實力不如人，想其他都是多余。

尤其是蠻這種人，話是無法勸服他，唯有用拳頭。

殺氣騰騰自李燁的身上而起，張口吞吸，天地間的靈機仿是盡數納於李燁的身體。

風漸起。

氣流成束，從李燁的身邊經過。

離去的窮書生停下了腳步，感知到身後的異變，轉身望去。

“這是?”

他不敢確定，但不得不說，那種變化引起他的興趣。

原本唯恐被纏上而遠離蠻的他陷入了某種遲疑，即想去看，又怕被蠻纏上。

他與蠻的相處。

在他看來，就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不滿足蠻的戰鬥需求，他是絕無脫身的可能。

“你不會是想回去?那裡可是有著野蠻的武瘋子，被纏上了可不好脫身，你......”

剛才經李燁的提醒，靈姬也想起了在宗師圈子裡鼎鼎有名的怪人。

所以，她才沒有抗拒窮書生的行為。

“吞噬天地靈機，我們的真意都沒有那麽大的規模，有那個資格去承載天地的靈機，你就不想見識一下，不好奇?

到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猴祖為何這麽看重李燁。

他的真意不是我們悟的殘破小天地，至少是一方小世界。”

打斷了靈姬的話，窮書生就施展輕功，躍上了遠處樹冠，透過樹枝間的空隙，他看到了李燁，也看到了扎馬步的蠻。

“看。”

窮書生努努嘴。

呼哧。

毛驢叫喚一聲，緊跟在窮書生的後面，宛若踏空而上，站在窮書生的旁邊。

挑起興致的靈姬最終還是跟了上來，俏眉微微揚起。

光曦浮現。

李燁的身體仿佛被充了氮氣，肌肉膨脹了起來，充滿了力量感，整個人呈倒三角形。

就是如此，他仍舊沒有停止儲蓄靈機，在未到最後時刻，他是不會出手。

像這種情況，實屬難得。

換作任何一個對手也不會給李燁這個機會，讓他能夠不受任何干擾就積蓄力量，隻為那一擊。

蠻不說話，眼眸的興奮神色越來越濃。

不是因為李燁的實力威脅到他，而是他又找到了一個能看上眼的對手。

雖然這個對手還很弱，但前途卻是讓他眼前一亮。

一輪大半圓狀的球體被拉拽出來，還未曾完善，缺了底部，內部還是中空，換作任何一個地球人都會知道這個半成品的球體是什麽。

是星球。

但落在蠻，窮書生，靈姬等人眼中，這個球體很奇怪，讓他們找不到好的參照物來理解。

偏偏，他們從這個球體上感知到了一縷，

或許不能用一縷來形容，而是類似聖尊才有的奇異氣息。無邊威壓自球體傳開。

籠罩在四方。

天威浩瀚。

時間在過去，天威仍舊在緩慢上漲，速度雖慢，但還沒有達到極致。

霍然，李燁提刀就向下斬落，球體憑空一現，出現在天刀之上，仿是給刀加持了無上的威力。

尚未降落，虛空的氣浪就形成了，並被擠壓，快速形成了狂暴的風眼，所過之處，連樹都連根拔起，那所剩不多的酒肆殘骸更是在這衝擊中潰散，消失。

蠻的身體浮現了血紅色的紋路，骨骼硬如金剛，筋脈韌如弓弦，皮膜更是堪比鑽石。

砰。

天刀加身，迸發星火。

又是一股狂暴的余勁四去，以蠻和李燁為中心，周圍就像是經歷了十二級龍卷風，留下一片狼藉。

蠻的雙腿陷入了土裡，臉上露出一陣癲狂，伸手在胸前摸了摸，那是血。

他受傷了。

多久了。

蠻都忘了，他有多久沒有受傷，但這次卻被李燁斬破了皮膚。

就算這傷口只是破了點皮，就一秒的時間，傷口就愈合，連輕傷都算不上，但怎麽說，那也是出了血。

“哈哈哈。”

蠻高興壞了。

“該死，快走，蠢驢，你不會想被這個瘋子追上，那就快跑。”

窮書生一驚，反手就把靈姬丟到了毛驢的背上，同時他運轉功力，全力以赴跑了。

呼哧。

毛驢廝叫一聲。

它仿是想起了某種不好的回憶，四肢劃動，迅速就從樹上落下，眨眼間就消失在不遠處的山頭。

“別跑。”

興致上頭的蠻知道李燁沒有再戰之力，大步邁出，不知什麽叫轉彎避讓，嘭的一聲撞碎了樹乾，一步邁出就三丈開外，轉眼間就消失在李燁的視野。

“不錯，不錯，我會再來找你。”他隻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李燁有點目瞪口呆，目送著蠻的離去。

蠻的到來，匆匆的來，連走也是匆匆的走。

啪。

天空綻放了煙花，勾勒出李家的標志。

約有個把時辰，遠處飛來了頭蒼鷹，接上了李燁。

......

方郡。

銅台縣。

夏朝的上等縣之一，人丁眾多，同時也極為熱鬧繁華。

竹簫一捅。

空氣震蕩，一圈接一圈，環環相扣，街道上的十多個人仿是被某種勁力撞飛，筋骨斷裂。

青環而落至地。

地上承受了大力，如同地龍翻身，連帶作用下，街鋪牆壁紛紛破裂，一眾死士當場斃命。

“殺虞狗。”

“拚了。”

一聲聲叫喊，從四面八方而起。

有人被捅了個透心涼。

矢志抗拒虞朝入侵的夏朝武者憑著一股血性，衝殺而出，只是這股數量相比銅台縣的百姓數量，實在是太少了。

就算是虞朝分兵入侵，但那也是職業的軍士，以及眾多高手。

這些人只是在做無用功。

刀光劍影，必有人死。

只是死的人多是夏人。

大步踏進，一隊隊士兵以整齊的陣勢踏入街道，氣勢相連，發揮出遠超本身水平的實力。

這就是眾人之力，軍勢之威。

十換一，乃至百換一。

臨到入夜前，又一座縣城淪落到虞朝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