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後院。
左侍郎帶有一絲疲倦走入院子,與一位五官還算精致,相貌算不得出眾的侍女闔首,擦肩而過,他回頭看了眼侍女走上馬車的背影,不禁有點頭大。
步行在走廊,迎面而來是一個麾下的官員。
“那個倩兒姑娘又來送請帖,殿下還是拒絕了嗎?”
官員苦笑著說。
“是呀!
不知殿下怎麽想?那位鳳陽公主也是絕世佳人,怎麽我們殿下就像是沒有動心,整天待在院子裡,除了修煉,還是修煉,這都拒絕了六次邀請了。”
左侍郎也感到頭大如鬥,想起今天會面時,秦朝官員擠兌的話語,不禁有些煩惱。
“你這個嘴就不能拉緊點,你不知道你非議的人是誰?小心你頭上的官帽子?去去去。”
他煩躁地揮手。
一般來說,他本不應該操心李燁的情感生活,但最近秦京內的流言四起,讓他不得不去諫言。
“去忙吧!”
在前面的走廊分叉口,拐了個彎,來到了李燁的別院。
“進來。”
人還沒有走到別院,他的腦海就浮現了李燁的聲音。
陽光下,李燁腳踩大地,雙手平放在胸前,倏而下肩抖動,肩膀關節中有種金屬的摩擦聲響,狂風呼嘯而至。
側身,擰胯,甩掌......每個動作都帶動了全身的肌肉在蠕動,但與往常不一樣。
現在的李燁就像是個長滿了綠鏽的老古董,動作緩慢卻極有力量感。
“你這個大忙人來找我是何事?”
說話間,他的嗓音都沙啞了許多。
左侍郎有些遲疑。
“殿下,或許我的話有些僭越,但我還是不得不說,如今虞秦正處蜜月期,你與鳳陽公主的聯姻就是個標志,鳳陽公主的邀請能去就去,不能一應全拒。
這樣會有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下官鬥膽請求殿下還是擇機與鳳陽公主見上一面。”
錚。
李燁一肘擊,手臂的綠鏽仿是被脫落,化作了金氣鑽入了他的七竅。
“我自有考慮。”
......
落葉山,片片落葉飄下。
一群來自秦京的達官貴人齊聚在山腳下,不少人都手挎著牛角弓,眼前的山林茂密,是一處絕佳的秋獵的場所,也是秦京的達官貴人消遣的地方之一。
牽繩遛狗,有男有女,身穿勁裝的一夥人。
“嘻嘻,鳳陽姐姐,你那個如意郎君呢?又沒來呀!
這個李燁殿下莫不是瞎子,實力強則強矣,但放在我們鳳陽姐姐這個絕世佳人不來討好,真是白長了一雙眼睛。
哦,他的眼睛也很奇怪,或許在他眼中,看到的東西與跟我們看到的不一樣。”
鳳陽旁邊的贏元香打趣,笑著說,話裡有話般。
在秦京中,鳳陽的名聲大,免不了讓某些人嫉妒。
一連六次的邀請被拒,這種事說起來不算什麽,但放在鳳陽身上,這個時間卻有些文章可做。
“元香,聽說你家的駙馬昨晚夜宿水榭坊,有多久?你們沒有在一起參加活動。”
鳳陽回敬了句。
昨晚八駙馬夜宿水榭坊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太子祭酒的公子與駙馬為了個女人大打出手,甚至驚動了城防營。
“你......”
贏元香心生惱怒。
不過這時,鳳陽不管那麽多了,帶著他身邊的兩個侍女就往山上而去。
上山打獵。
保持著原始風格的密林,高聳的樹木,盛開的樹冠,進入密林後,太陽光照不入密林,使得山林很是清涼。
草從晃動,一道修長的獸影從鳳陽的眼中閃過。
轉身,拉弓,目光凝聚在一處,放箭......一套動作很是流暢,卷起陣陣氣浪,破空而去的箭矢剛要射中她發現的梅花鹿時,遠處的傳來細微響聲。
後發先至,在鳳陽的箭要射中梅花鹿前就已經射中了。
“哈哈,看來還是我的箭術高明點,公主,這個鹿,我就不客氣了。”
犬吠聲。
追獵的獵犬從側方鑽出來,隨後粗衣奴仆跑了過來,把受傷的梅花鹿取走。
“虛九璋。”
鳳陽輕聲低喃了句。
被搶了獵物的她並沒有因此而生氣,虛家是著名的反對派,不支持與虞合作的家族之一,會做出這種不給她面子的搶獵很正常。
“公主,他是故意而為。”
玲瓏也是被氣到了。
“我知道,犯不著與虛九璋生氣,難不成,你讓我做一些仗勢欺人的事,這不是給自己丟臉嗎?你們有沒有看到劍聲哥?”
鳳陽總感到一股奇異氛圍,問道。
這次的狩獵提議者之一就是沐劍聲,但在山下,她並沒有見到沐劍聲的身影。
其實來之前,她也多有顧慮,但她總不能都是避而不見,所以她邀請了李燁,但無奈,李燁不來。
她覺得自己有些忽略了某些人的決心,品出了不一樣的韻味。
“好像是沒有看見,奇了,他不應該不出現,或許沐公子想通了嗎?”
侍女‘小倩’回憶著山下的場景,頓然詫異的說道。
鳳陽也不敢確定貼身侍女‘小倩’的話,邊點頭,後搖頭,搖擺不定的說。
“希望如此,但這次你們沒有發現,邀請的人多是聯虞反對派,只有寥寥無幾的幾人才是支持派,其他人都是牆頭草,你們不覺得奇怪?”
其實,在她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她卻不太想承認。
“公主,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玲瓏說道。
鳳陽不說話,搖了搖頭,終止了這個話題,繼續在四周找尋著獵物。
又是樹下草叢一陣聳動,破空箭矢穿行在樹林間的縫隙,射在了草叢堆裡,一聲獸鳴,中了。
遠處的小起坡,樹林下人影綽綽。
數人匯聚,但他們並不在一起打獵,而是談論著事情。
“他沒來。 ”
“人倒是夠機警,只是他一直待在梅園不出,暗中有著皇宮宗師的保護,隻怕想引他出來,讓城內的異國宗師出手很難。”
“那能怎麽辦?我們總不能親自動手,只能給別人創造機會。”
“行了,都散了吧!”
眾人散去。
這場狩獵按照著另一個劇本進行下去,當日落西山時,眾人滿載而歸,或多或少都提有獵物。
“托塔老弟,人沒來,只是讓我奇怪的是你們落雁派為何要摻和這事,是來救,還是來殺?”
遠處的山丘,對峙的兩個身影。
其中一人長衫翩然,氣度不凡,有種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泰然眼眸,臉上帶著面具,但卻被人一下就認出來了。
“魔門,下九流的人,幻真派竟有吾輩中人,藏得夠深?”
對面的人穿著一身黑袍,散發濃鬱的魔氣,氣息變化不定,讓人分辨不出。
“我是誰不重要,再說,我那有你隱藏得深,重要是托塔老弟你的出現,這就耐人尋味了。
中立的落雁派卻不中立,試問,你托塔老弟是那方派來在這裡潛伏,如今虞京城混雜了唐的裁決殿,夏的黑石樓,周的四方閣。
你絕不可能是虞秦一方,那麽你是那方?
也許我們可以有限聯合起來,飄香樓是幻真派在秦京的一個據點,你派人去那裡傳遞消息,我能收到,期待你的回復。”
人飄然遠去。
落雁派的托塔沒有出手攔截,而是目光變得森冷。
他知道自己遲早會暴露,但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下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