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
血染大地,遍地是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
紅纓戰袍的夏軍士兵在敗退,有一部分仍舊在關內做垂死掙扎,有一些部分忍辱負重,舍棄個人榮譽,且戰且退,進退有據。
全體的神武軍佇立在關卡之外的平地,瞭望著遠處。
一聲鳥鳴響徹天地,山峰升起了一股震懾寰宇的氣勢,狂風呼嘯而來,宛若刀狀般,斬斷了追逃之間的距離。
“到這為止了。”
那仿是天威之威,聲音渾厚。
隨著聲音響起,不可名狀的威壓,奇異的真氣波動,大地在震蕩,一隻捉拿天地的大手,掌心條紋清晰明了,遮住了太陽光,邁躍關卡,印在了遠處的山峰。
山體凹陷,繼而是一聲巨大的轟鳴響起,山體出現了裂痕,無軌跡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轟的一聲。
山倒了。
其中震懾之意不言而喻。
“停。”
軍旗在晃蕩,諸軍士兵盡皆被震懾,隨著軍旗號令的傳遞,追兵停下了步伐。
“聖尊在前,吾等應當禮讓,退兵,肅清北钜關。”
傳令兵在奔走,大軍在緩步後撤,並沒有被震驚而打敗。
見識過神武軍齊施軍勢的威力,虞軍士兵的心理狀態還是很理想。
紅雀鳥飛起,只見一人虛空而行,在夏兵退入山路後,伸手一攫,一座小山拔地而起,移到山的出入口處,轟然一聲,大地震蕩。
移山之威,眾人啞口。
人影去,虛空而渡,紅雀鳥跟上。
“習武練至聖尊,這等個人偉力,不管是聽說,還是看,我的心始終難以平靜下來,超凡入聖,聖尊與宗師已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境界。
宗師尚屬凡,怪不得,聖尊則得以冠之為‘聖’。”
同樣位於北钜關外的六人,其中一人出言感慨。
“別酸了,宗師都號稱一花一天地,許多人花費一旬時間都不一定能開一花,試想芸芸眾生,能成為宗師有幾人,成為聖尊有幾人。
你連一花都未開,宗師未成,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李燁,非宗師可戰宗師,對於聖尊,你就不要多加揣測,好高騖遠。”
有人半是開玩笑,半是冷嘲熱諷的說。
一行人遠去。
......
銅台縣。
一品如意樓,銅台有名的酒樓,軍事管制的狀態,虞兵把守森嚴,其上熱鬧不凡,隱隱有嬉笑打鬧,伴之亦有琴瑟。
精致奢華的馬車停在了樓口,李燁掀起車簾,步下馬車。
邁步入樓。
“殿下,請隨我來。”
身穿朝服的人迎面走來,為李燁帶路。
一路上,他看見了很多人,有投降於虞朝的原夏朝官員,亦有從內調遣而來的小吏,越是往上,越是布置精致,奢華。
樓高八層,是銅台最高的建築之一。
頂樓沒有間隔,是一個木柱撐起的殿室。
其擺設,據說是仿照了古時陳國舊都的一座知名宮殿,用於設宴款待。
今天款待的人就是宗府的一個李家長輩,負責了這次大軍南下的一切獎賞,以及戰爭停止後,前期使團出使的前期事宜。
銜不高,權卻重。
錚錚。
琴音中,坐在上首的是一個年輕人,淺藍色的衣袍,寬松的袖擺,頭上寸毛不長,光的。
緩緩搖頭,仿佛沉浸在琴聲之中。
“素音,不是我不想幫你,如今你的功績才第五,又有一人超過你了,而且明確已經有了三個人跟我申請想要啟花果。
這......你這是在為難我,那位可是朝陽山隱修,秋陽子,不瞞你說,
他與我五伯在早年是至交好友,與我的一些叔伯關系也很好,這一次,他們讓我一定要幫襯幫襯他。再怎麽說,那些也是我長輩,這個面子,我不好抹。”
實際,他在暗中與素音傳音交流。
陡然間,他睜開了雙眼,露出了滄桑的眼眸,看向門口,李燁的身影進入了他的眼簾,他的嘴角笑了笑。
“哈哈,我們李家的麒麟兒來了,來,這裡坐。”
他招了招手。
這個人叫李淮,論起輩份和年紀來說,那是李燁的太太太三祖公,也是開了‘二花’的宗師。
邁步而來,李燁朝著這個祖宗級人物行禮,與蠻相同,在李淮收斂氣息時,眼前這人與尋常人並無二樣。
就坐在了李淮不遠處的下首案桌,李燁看著身邊緊挨的素音,頷首示意。
李淮的目光在素音和李燁的身上轉移,記住了這個細節,笑著說。
“小燁,我一來這裡,我就聽了很多關於你的傳聞,你人還年輕,血氣方剛,我也曾經歷過,我也懂,但你要節製點,萬一傳到虞京內的鳳陽耳中,這就不好了。”
宛如一幅過來人的口吻。
李燁沒有解釋什麽,也沒有必要解釋什麽,人無完人,太過完美的人總是很讓人忌憚。
某種缺陷反而會讓人更容易在心裡接受。
“淮祖公,是這樣,這段時日,我多有素音前輩照顧,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該開口,但淮祖公覺得可行,還請淮祖公多考慮考慮素音前輩。”
這話一出,李淮並沒有表示,而在座的其他宗師卻臉色微變。
他們是跟隨著指揮行轅而來,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與李淮打好關系,朝廷能拿出的好東西有限,宗師多,寶物少。
這是個‘賣方’市場。
“嗯?”
李淮在考慮,但沒有給個準備的答覆,模棱兩可的說。
“我會考慮。”
素音臉上露出喜意。
“多謝淮前輩,多謝殿下。”
要知道剛才她可是被婉拒,什麽五伯,當她不知道,李淮的五伯已經在五十年前死了,俗話說,人走茶涼,什麽至交好友都是屁話。
可李燁一發話,李淮的態度明顯變了。
雖是沒有答應下來,但至少這個表態是一個很好的信號。
表面看,是賓客盡歡,實際上卻有些人極度不爽。
眾人退去。
獨留李淮和李燁兩人坐在席上。
“前不久北钜關已下,其他兩關也是風中飄絮,拿下是遲早的事。”
李淮說道。
頓了頓,他看向李燁。
“如今的局勢,夏朝已經不甘心蟄伏,這次我們打斷了夏朝伸出的觸手,把他們打疼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李家就會安全。
這次聖尊雲集,各朝吞並之心昭然若揭,日後必會有真正的聖尊大戰,世間除了朝廷一系的聖尊,宗派界也有聖尊,上一次諸朝混戰草草結束,不乏是宗派聖尊暗動手腳。
所以這次,諸朝合作,準備清除聖尊宗派,其中四朝指定你也要參與,想摸清你的底細。”
關於李淮說的事,李燁還是第一次得知。
虞朝還正在攻打夏朝,事情都沒有結束,突然又冒出來諸朝合作。
“怎麽個合作法?目標是?”李燁問道。
“先是魔門這個龐雜的勢力,另外你若是找到關於魔門門主的線索,暗中藏好。
合作嘛!很簡單,找到據點,派人打掉,但其中很危險,按理說,我是不讚成你參加,但猴祖說沒有宗師和聖尊是閉關修煉而成。
猴祖定要讓你參與,說生死之間有大突破,它對你是寄予了厚望。”
李淮說道。
在李家人的心裡,多少有很大的緊迫感。
單是猴祖一尊聖,隨著局勢變動,但聖尊不顧後果出手時,虞朝的危險就越是令人擔心。
“我知道。”
李燁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