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空氣中彌散了股奇異的味道，很淡，但卻久久不散。

在營寨四周都撒有奇異的黃粉，那些味道就是從黃粉上傳開，足以驅散荒郊野外的蛇蟲鼠蟻。

營寨旁，負責守上半夜的李燁與宋華坐在一堆小篝火邊上，聽著木材劈啪作響。

“我聽小叔說，虞京城內的瑤坊戲班很好看，你有沒有看過?”

宋華羨慕的問。

由於他從他小叔口中總是聽到關於虞京城的各種消息，所以他對虞京的一切都很好奇。

“瑤坊戲班啊！挺好看，我個人就比較喜歡一曲北候三戲榮桓，別出心裁，在老版的基礎上加了點戲劇化的表演，使得榮桓演出了醜角本色，每次看都把我逗樂了。”

李燁說道。

古時的生活並不比現代好，戲班就是成為了一種貴賤皆宜的娛樂方式。

“北候戲榮桓，我聽說過這出戲，可惜，我沒錢，在走完這趟差事，拿到工錢，我準備寄一半回家，剩下就攢起來，你知道嗎?我一直有個夢想。”

宋華開心的說。

“嗯。”李燁見到篝火變小後，連忙拿起旁邊的木塊放到篝火上。

“我想去一趟虞京，見識一下小叔說的虞京城是怎麽樣?”宋華繼續說道。

李燁說道。

“這支商隊不走虞京城的生意嗎?隻要商隊去虞京城走商，你不就可以跟隨一同過去。”

宋華撓撓頭。

“我才剛來這商隊沒多久，之前還在村裡忙活，聽我小叔說，商隊很少會去虞京城，一年都不一定有一次，就算有，那也不會輪到我。”

他還在繼續呶呶不休的說。

而李燁卻沒有心思去聽，感受到了前方陰暗處傳來一股窺視。

麻煩這麽快就找上門，這才第一天而已，有點兒意思......他的目光快速在前方掃視，不一會就發現了貓著腳步的人，中等身材，蒙著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還有我想給我小妹找個好人家，我跟你說，我小妹可漂亮了，十裡八鄉的村漢子都想跟我妹結親，那些人也不看看他們。

長得又不如我英俊，又沒有錢，膽敢妄想娶我小妹。

對了，還有一次，有個窮書生，老實說，我不是小看書生，我也很想欣賞書生的文才，但那書生窮啊，我怎麽可能讓我小妹跟窮書生去找罪受......”

宋華的嘴就沒有停過。

李燁看著宋華，也沒有從宋華身上，看不出他有多英俊，感覺他的自信心也太大了點。

“若是你所說屬實，你小妹那麽漂亮，而你最多算是有點小帥，長得連你都比不過，這樣的人確實配不上你家小妹。”

宋華仿是遇到了知己，樂呵起來。

“你也這麽覺得。”

‘得’字剛出口，他就覺得那話有些奇怪，不由思索了起來。

李燁彎腰撿起地上的小鵝卵石，拇指大小，他看向那並不知道暴露，仍舊在繼續貓著走的人，撚石曲指，隨後彈射出去。

附在石子上的真氣成一把鋒利無比的小刀，沒有造成可以驚動別人的聲響。

哢擦。

那人不知為何心裡有股恐懼油然而生，一不小心就踩到樹枝，忽然，他仿是感受到了什麽，偏頭想要去看。

可頭還沒有轉過來，頭殼就感到了痛疼。

疼痛之後，嗯，沒有了之後。

洞穿頭顱的石子在飛來樹乾前，其內的余勁消失，化作了齏粉。

“誒，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我有點小帥，你可知我在我們村裡號稱是絕世美男子，十裡八鄉的姑娘都哭著喊著要嫁給我。

要不是我眼光高，想要取個官家小姐，要長得漂亮，醜的，我還不想要。”

宋華反駁著。

聽到了他這話，李燁噗呲一笑。

娶官家小姐?

單憑宋華的家世，想要取個官家小姐，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在那些大家族眼裡，自家的子女嫁人，要求就是門當戶對。

“還非漂亮的官家小姐不娶，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教你這樣想?”

李燁開口問道。

宋華朝著背後不遠處的帳篷努努嘴。

“我小叔，我小叔說了，隻要膽子大，敢叫美女嫁，想想總是沒錯，萬一有天成了呢?”

李燁不語，不想去打擊他。

“有這個信心是好，你這人真有趣，我看好你。”

不遠處靠著輜車睡覺的人，被人叫醒，睡眼朦朧中，其中兩人拿著刀，走到李燁兩人面前。

“兄弟，換崗了。”

宋華仿是意猶未盡，吧唧著嘴皮，“到時間了。”

李燁才不管這麽多，拿起放在旁邊的刀，轉身就離開。

“誒，等等我。”

隨後兩人倚靠著輜車，席地入睡。

一夜過去。

清晨。

營帳走出了一人，嗅了嗅鼻子，仿是聞到了怪味。

“老五，怎麽了?”

身為王氏商隊的客卿，同是這趟商隊的武力保障者，六個隨隊客卿的老二開口問道。

“血腥味，我嗅到了血腥味， 我去看看，你去通知公子和小姐。”

老五臉色凝重的說。

作為眾人中嗅覺最靈敏的他，居然沒有及時發現不對勁，這不得不讓他打起十二分精神。

“那你小心點。”

老二隨後跑去前方的營帳，而老五則是鑽入樹林。

李燁睜開眼，看著老五前往的方向，那正是他昨晚擊斃的歹徒。

站立不動的身影，微微彎曲身軀，頭顱破開的一個小洞。

是致命傷！

老五看著那個身影，渾身一顫，不是因為死人，而是人死的奇特，觀身影的方向，赫然是觀察商隊，已經有成片狀的屍斑出現。

以他的老江湖經驗，這個人在昨晚就被人擊斃在這裡，但凶手卻不是他們兄弟幾人。

“發現了什.......”

跑來的老二啞口無聲，心生忌憚。

“老五，你有何結論?”

老五向前走去。

“殺人者，實力超過我們兄弟任何一人，二哥，這人竟然連半點反應機會都沒有，或許說，當他察覺了，時間卻晚了。”

老二也上走前。

“是啊，他向轉頭，但剛有想法就被殺死了，可是什麽殺的他，這傷口很奇怪，很整齊，頭骨沒有起到任何阻擋作用。”

老五走到屍體的身後，伸手指著樹乾的痕跡。

“是石子。”

樹乾上還殘有石子的粉末。

“什麽，石子，比我們武師都強，能把連我們都沒有發現了歹徒殺死，你說這人的實力有多強?”老二呆呆的問。

老五的臉色依舊凝重，從口中蹦出兩個字。

“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