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在帶著一種祈求的哄,舅舅張了張嘴,還不等他說出什麽,身後忽然傳來了女人聲:“遲意,你想做什麽?”
跟著,我被一把拉開了。
是舅媽跟遲意。
拉開我的人,自然是秦煙了。
舅媽連忙上前將舅舅從石凳上扶起來,眼睛瞪著舅舅:“你這個老東西,你想做什麽?身體不要了是吧?”
舅舅看了看我,最終也只是什麽都沒有說。
秦煙也一臉戒備的看著我,她冷聲道:“遲意,你什麽意思?我爸都病成這樣了,現在等著做手術,你不但不給錢幫我們,現在還來醫院問他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什麽是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問我的親生父母在哪裡錯了嗎?舅舅生病我怎麽沒給錢了,手術費我承擔不起我也說了,你要我怎麽樣,你是他的女兒,為什麽你每次在需要你的時候都要把自己撇乾淨?”
“呵,我是他的女兒沒錯,但是我們家養了你,你在我們家長大,如果沒有我爸媽,你現在估計早被餓死了,還有,你的親生父母在哪裡,就算我爸媽知道我也不會允許他們告訴你,你這種人就不配知道。”
“舅舅.....”
“遲意,我們家待你不薄,你舅舅要做手術,你一毛錢不給就算了,還天天來醫院打擾他養病,你這樣做可真的太沒人情味了,我們家對你跟親生的一樣,早就告訴過你,你的爸媽拋下你就走了,是我們養大你的,你現在不但對我們沒有一點感恩,反而這樣對待生病的舅舅.......”
舅媽跟秦煙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他們將所有的不是全都歸到我身上,自然所有的好事都是他們做的了。
醫院的人本身就多,花園裡是病人散步休息的地方,人自然也不少。
圍觀的越來越多,我們被包圍在中間。
面對舅媽的說辭,我只是緊抿著唇,好一陣才輕歎了口氣道:“舅媽,我知道是你們把我養大的,我也一直很感激,從我懂事以來,我自問沒有讓你們操心,我的學雜費也一直都是自己一邊打工一邊上學,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們真的是我的舅舅舅媽,可我查出來的結果跟你們沒有血緣關系,我只是問問,如果你們知道就告訴我,如果不知道......”
說這些話,也許會傷人。
但不說,我覺得會更傷。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舅媽便已經出聲打斷了:“大家夥都來幫我評評理,這是我丈夫的外甥女,我丈夫的妹妹妹夫剩下她就離開出走再也沒回來過了,這麽多年我們從來沒有聯系上過,但我們對她跟自己親生的女兒一樣,現在我丈夫她舅舅生病住院要做手術,我女兒去找了她幾次都閉門不見,打電話還罵我女兒,我們不求別的,也不需要她做什麽,只是希望她在外面工作這麽多年,能幫襯幫襯,如果這一次我丈夫不住院的話,我們是不可能找到她的,但我真的沒想到.......
你現在還說跟我們沒有血緣關系,遲意啊,舅舅舅媽沒少你吃沒少你穿,如果沒有我們,你是不可能長這麽大的,你說出這種絕情的話,你不怕傷害你舅舅嗎,你舅舅現在還有病在身,做人可不能像你這樣狠毒啊!”
舅媽就像是在演戲一樣,說著說著就哭了。
她的眼淚就跟開了閘一樣,從眼眶裡落下來,她所說的話,更是讓我被所有人指指點點,有些上了年齡的阿姨大媽已經出聲自責我的不對,還說我不該這樣對待自己的舅舅舅媽。
面對種種狀況,
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整個人就這樣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看著眼前,從舅媽以及秦煙眼裡,我似乎看到了那種發自內心的笑意,就好像是再告訴我,遲意,你別想得逞。
余光掃到舅舅,他只是看著我,面色十分凝重,我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什麽,更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甚至在想,如果舅媽跟秦煙晚點出現,舅舅會不會就告訴我了?
但世界上,根本沒有如果。
我垂眸訕訕笑了笑,還沒等我再次說話,舅媽便已經湊到跟前來用洪亮的聲音問我了,她說:“小意啊,家裡困難你是知道的,你有能力就不能幫幫麽,你忍心看著舅舅的病情拖下去嗎,醫生說如果不做手術的話以後會更嚴重的,我知道你現在想要跟我們斷絕關系,可你能不能幫幫?”
“媽,遲意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她不可能給錢爸爸看病的。”舅媽的話才說完,秦煙也立刻在一旁煽風點火了。
周遭的圍觀群眾就像是看戲一樣,交頭接耳的議論著,有個大媽站出來指著我說:“姑娘啊,做人可不能這樣,這是你舅舅舅媽,該忙的還是得忙啊,不能因為要你幫忙你就要斷絕關系啊!”
大媽的話說完,舅媽愈發激動了,就像是得到了一個可以要挾我的東西一樣。
她撲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哭泣著道:“遲意啊,舅媽求求你了,給你磕頭了......”
“媽,你這是做什麽?”
“你也跪下,說不定遲意心軟就幫我們了。”她強拽著秦煙跟她一塊跪在地上,看到這幕,我真的很無助,我連忙蹲下去試圖將她扶起來。
我說:“你們別這樣......舅媽,我該給的我都給了,你讓我去哪裡拿出這麽多錢,秦煙都工作了,為什麽你就非得逼著我呢,我知道是你們把我養大的,我也沒有說更沒有做要跟你們決斷的事情跟話,我只是想弄明白弄清楚而已,你們為什麽就是不告訴我?”
我扶著舅媽的手,用力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可我那裡是兩個人的對手,舅媽死摁著我的胳膊,用力將我往地上扯阻止我把她扶起來,秦煙也掐著我的手腕,我早已忘記了疼痛,隻想快點解決目前的事情。
三個人拉拉扯扯,落在別人眼裡卻成了不一樣的意思。
有些人以為我是因為老羞成怒在對舅媽動手,有些人以為舅媽是跪在地上祈求我, 而我心狠手辣根本不答應。
僵持了許久,直到一直沒出聲的舅舅走了過來,他一把將舅媽跟秦煙從地上拉扯起來,看著我有些支支吾吾地道:“小意啊,不管你查了什麽,我都是你舅舅,手術費的事情,你別操心,我們會想辦法的。”
說完,他硬是將舅媽給拉走了。
剩下的秦煙伸手指著我,一臉警告地對我說:“遲意,你給我等著,如果我爸有什麽事情,我跟你沒完,你現在幫忙是吧,可以,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到時候看看誰求誰。”
秦煙說完,便追著舅舅舅媽離開了。
圍觀的人對我的質疑聲更大了。
而我沒在說任何話,只是平視著前方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
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麽?
整個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空白。
本身今天的經歷就像是坐過上車一樣跌宕起伏,一直以為是親生父親的人卻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縱使舅舅舅媽說的再多,也縱使他們對我隱瞞,但我心底還是相信鑒定結果的。
許久後,我才漸漸回過神,周圍的人也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我的目光掃到地上,鑒定結果剛剛在秦煙拉開我的時候就被掉在地上了,我走過去彎腰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然後才疊好放進包裡面。
我仰頭看著天空,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氣,我剛準備抬腳走,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男人聲:“你是準備站在這裡變成雕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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