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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系舟漫錄》第33章 居士
  兩個人往前走了沒有多久,又看見一個亭子,裡頭已經等了不少人了。
  遠遠的有人看見她們兩個過來,就招呼在亭子裡坐著的那一位居士樣的道。
  “快看,快看,人夠了,開講吧。”
  那居士打扮的人就點點頭,手中的折扇往下劃拉,一下收入手中。
  他掂了掂手中的折扇,正式開講:“好,人既然夠了,那我就開始講了,今日我們就從先聖愚癡居士開始說起。”
  有人打岔:“切,老掉牙的了,我們不聽這個,要聽長青上人的故事哩。”
  那人展開折扇,一副不講了,要聽你們說的架勢,那人就被他自己身邊的友人拉住了。
  “浮屠居士,你從頭開始講起吧,我們認真聽,不打擾你了。”
  這一個亭子就比前面一個亭子大太多了,中間還分別有三個石桌,一桌陪著六個石凳。
  那個被人稱作浮屠居士的,獨佔一桌,另外兩張桌子,十二個石凳都做滿了人。
  還有一些人坐在了亭子旁邊的靠攔上,孟沉雲就帶著綠穠坐在了浮屠居士的那一張桌子上。
  那個浮屠居士沒有說什麽,只是點點頭示意,反倒是後面坐的幾個人想要站起來,叫她們去一邊坐。
  但是看浮屠居士都答應兩個人落座,這才起身又坐了下去。
  “居士之號,源自商周,按《韓非子》書曰,太公封於齊東海,有居士任矞、華仕昆弟二人,立議曰,吾不臣天子,不友諸侯,耕而食之,掘而飲之,吾無求於人,無上之名,無君之祿,不仕而事力雲。”
  這要放在現在,就該有人說,你怎麽不從盤古開天地開始說起呢。
  這居士的名字來歷,你都要講一遍,這裡頭用的還都是前人的典籍,說的比較深,綠穠聽不懂。
  她聽了一半,就轉過頭看向亭子外邊,她記得前面一個亭子叫做苦雨亭,而這一個亭子,卻叫喜雨亭。
  這名字取的生趣,雨停了,所以歡喜,然後這亭子就叫做喜雨亭了麽。
  那人說了蠻久了,綠穠見他舔了一下嘴唇,就拿起石桌上的水杯給他倒了一杯。
  那人只是用歡喜的眼神點點頭,但是嘴上還是不停,直到一口氣把話說完。
  這才有空端著杯子喝了一杯水,綠穠看自家小姐,還有身後變的讀書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似乎還在想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綠穠給他又添了一杯水,悄聲問他,“你剛才說的一大堆,講了些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明白呢。”
  那浮屠居士用扇子扇了一下風,“講的只是一些前輩高人正己化人的故事罷了。”
  綠穠納悶道:“化人?化大活人?活人都能化,不是只能化屍體嗎?”
  “哈哈哈,你是聽了那個唐燕傳奇的民間故事吧,這世界上,那樣神奇的化屍水,可是不存在的。”
  綠穠正是在超市倉庫盤點的時候,聽那個小東家一邊看什麽傳奇故事,一邊複述給自己聽知道的。
  “對對對,就是這個化屍水。”
  這個時候,孟沉雲已經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了,她嗔怪的瞪了一眼綠穠。
  “浮屠居士說的正己化人,是持證己身,點化世人的意思。”
  說著孟沉雲起身給浮屠居士鞠了一躬,“多謝浮屠先生教化。”
  浮屠居士側身半避開了她的大禮:“看來女居士頗有所得,先師常說,不能正己,焉能化人,我不敢擔著教化之名,只和你講了幾個前人的故事而已。”
  這個時候,大部分人也都停止坐悟,那浮屠居士就招呼大家起身;“好了,故事都講完了,大家隨我去後面碑林一觀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亭子裡出來,這邊一片向陽的坡地,上面林林總總的豎著百余碑刻。
  從最早的唐初到現在,很多人都留下了自己的詩文在這裡。
  綠穠惦記著那個車夫說過的哭夫子碑,就問那碑刻在哪裡。
  浮屠居士先不說那碑,反而提起了一個夫子碑。
  “原來是有人要為山中夫子立碑做轉,被夫子製止了,夫子說刻在石頭上,不如刻在心上。”
  “這夫子碑所以就沒有立起來,世人傳夫子碑說的自然是無字,且刻在心中的夫子碑,後人來這裡敬仰參觀夫子碑,參觀的也是沒有實物的夫子碑。”
  “來參觀過的村夫愚婦,大多哭著回去了,就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以訛傳訛,竟然就有了哭夫子碑之說。”
  “不過後來有村人見此地有苦雨和喜雨二亭,傳唱出去了一句歪聯,大家可以聽聽看看。”
  說著他帶著眾人走到了一個明星很新的石碑面前, 上面刻著:“苦雨亭,喜雨停,無雨哪得晴時情,先生碑,後生悲,生憶前人立時離。”
  “若硬要說有碑,就是這一塊了,哭夫子碑。”
  這塊石碑前還有前幾天別人送來的幾束菊花,在大太陽的炙烤下,已經乾枯發脆了。
  後面就有讀書人附和:“這些個愚夫愚婦,傳唱失真,叫人笑掉大牙。”
  太陽升高,曬的人有些發暈,浮屠居士就領著大家進去了後面一個院子。
  這裡地方頗為寬大,夠容納不少人的,庭院中種著許多高大的樹種,樹下就是供人休憩的吊床了。
  浮屠居士介紹大家吃飯喝水休息所在,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孟沉雲和綠穠並幾個女客,被帶到了一個叫倒回廳的地方休息。
  兩個人在裡面略微做了一會兒,收了汗,就繼續出來閑逛。
  這裡也有書鋪,不過隻買一樣書,就是外頭那些碑刻的拓印版碑刻。
  孟沉雲看了看紙張,不如書院的好,上面的字也是墨大如鬥,和碑刻上的字如出一轍。
  因為都是一些短短百來個字的遊記散文和詩,她不敢興趣,就連價格都沒有問。
  旁邊還有一個花店,賣各種菊花的,白色菊花為多,那店鋪小妹還招呼兩個人買一束花,送到夫子碑前祭一祭。
  因為被浮屠居士說了一遍愚夫愚婦,拿菊花祭祀假的夫子碑,兩個人就對此完全沒有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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