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駿馬拉著一輛錦繡的馬車,車裡的文喬害怕極了,而溫良雍卻淡然的很。
“丞相,為何要帶小女去……”
“小姐不必害怕,小姐隻管站在我身後,那魔族余孽定不會對小姐動手。”
“這一切隻是丞相的猜測,若那凶徒對我動手,丞相怎樣保你我萬全?那可是以一人之力破了父親的十萬大軍……”
“小姐莫怕,隻要小姐按我說的做,我敢向小姐保證,那魔族余孽不會動小姐的一根手指。”
雖然溫良雍說的信誓旦旦,文喬還是藏不起內心的恐懼。
馬車搖搖晃晃,兩個日夜出了風雪關。
從小嬌生慣養的文喬,從未來到過如此惡劣的地方,到一刻她才知道,父親曾鎮守風雪關是多麽的辛苦。風雪原,馬車繼續行走著,運送十萬大軍屍身的車轍血印還在,地上的殘雪夜還在,純白與血紅交錯著,刺著文喬的眼和心。
是夜,溫良雍與文喬到了無雙客棧。
無雙客棧燭火熹微,酒香四溢。夜華瑜剛剛飲了幾杯酒聊以取暖,他懷抱著鶴春,無比珍惜與她相處的每一秒。
這時,溫良雍打開了門,華瑜不為震驚,好像早就知道他會來一樣。
“溫丞相,單槍匹馬來此,是想永遠的住在這裡嗎?”華瑜握緊了燭陰劍。
“魔族少尊主何必這麽大火氣。老臣隻是引路人,真正要來的是她……”這時文喬從門外款款走來,冷月光,照進了客棧,她在月光下,露出一張側臉。
她輕輕抬起頭,溫柔喚道:“公瑾……”
鶴春見了她,她離開了華瑜的懷抱,她心痛羞愧,仿佛,她搶了喬氏的東西……華瑜一臉淡然,他用力的拉住了鶴春的手說:“有客人來,主人先離開是不禮貌的。”他拉著鶴春的手,慢慢站起身,淡然的看著溫良雍和文喬。文喬看他並不在意自己,她低下了頭,藏著心底升起的尷尬。
“伯符臨終之願,便是讓公瑾輔佐仲謀一統江東大業,公瑾與伯符勝似骨肉至親,切莫負之……”
華瑜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這位小姐,你找錯了人。”
“伯符兄遺願,公瑾怎能忘懷……隻是天不假年……我終是負了伯符兄……”公瑾臨終時,心心念念的隻有彼此的承諾。
喬氏端來一藥,溫柔的喂公瑾喝下,他本還可以撐幾天,可這藥入喉,卻是立刻要了他的命。而公瑾好似提前預料到一樣,他淡然的喝下藥,淡然的躺在了床上,他無意瞥見了窗外一個黑影,是忠謀麾下的一名弓箭手……若公瑾拒絕喝下這碗藥,那鐵箭便會即刻穿透他的胸膛。公瑾面容憔悴,他努力笑著看著喬氏問道:“小喬,你為什麽嫁給我。”
小喬一如既往溫柔的笑著,仿佛這是她一直習慣的事情:“鈞命不可違。”
公瑾閉上眼睛,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模模糊糊中,他聽到了哭聲,他的心很疼,疼的無力反抗……
他的一生隨君奔走,從未有過自己想要的東西,為人子之道,為人臣之道,為人夫之道,他守了一輩子,最終也是荒墳千裡,史官寥寥幾筆的姓名罷了。身前事,身後名,千斤重。奈何內心不安,魂魄不寧。
華瑜看著這張臉,心微微疼痛著,鶴春看在眼裡,她輕輕的松開了華瑜的手,跑離了無雙客棧,華瑜欲追,誰知文喬竟然抱住了他,鶴春回身看了一眼,看得出,她的目光透出很深很深的難過。
“公瑾何必去追,小喬不是在嗎?”溫良雍笑道。
華瑜一把推開了文喬。
“我與鶴春已有山盟,我今生絕不負她!”
溫良雍聽此笑道:“哈哈哈……倒是重情重義!你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沒有改變。”
“孫策乃是江東大業繼承者之一,他身在高位,與你同娶了喬氏姐妹,這不過牽製你的一條線罷了。”
“伯符兄之意,乾淨純粹,你不配妄加揣測。”華瑜的眼中透著凶光。
“周公瑾,你心裡明白常伴君測的危險,隻是你欺騙自己不願想罷了。你文韜武略,無你,孫策成不了大事,無奈,他命不好,孫權有帝王之姿,恰是用人之際,周公瑾這樣的人才他怎會放棄呢,不過,你錯就錯在太看重與孫策臨終囑托,你與孫伯符的恰似骨肉之情的情分,就是讓孫仲謀最忌憚的……他是王,他不會想破頭顱去猜測孫伯符與你到底有什麽樣的承諾,又有什麽樣的謀劃,他只知道,他是王,像你這樣的人,馳騁沙場,手握重兵,指點江山的人隨時都可能越過他去,所以,他必不留你。但是,他剛剛執掌大權,不能落得殘害忠良的名分,所以,在你身邊陪伴多年的小喬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
“住口!”寒光閃過,燭陰劍已架在溫良雍的脖子上,文喬見此,嚇的一動不敢動了。
“你知道,你死後,小喬說了什麽嗎?她說,她隻想嫁一平常之人,至少日日可見,雖公瑾是人中龍鳳,但他是個不歸人。若非孫策之命,她不會嫁……”
華瑜的眼睛濕潤,在月光之下,那點點淚光戳的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