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殿後隊伍一路小心謹慎,貓妖黑子帶領部分勇者四方哨探,一旦發現妖魔追兵,則就地挖洞躲藏。
這個白天再沒遇到妖魔追兵,入夜後馬丁再次挖掘隧道,讓大家躲藏在地下過夜。
在此後的數天中,他們用這樣的方式謹慎撤退,中途曾經和小股妖魔追兵遭遇,馬丁小隊帶領幸存勇者快速解決了小股妖魔追兵,而後繼續前進。
某天,隊伍正在向南行進,馬丁有些悶悶不樂,他讓黑子和莨菪領隊,自己獨自落在了隊伍後方,緩緩而行。
精靈少女嵐音發現馬丁情緒異常,便放慢腳步,來到隊伍後方、馬丁的身邊,詢問緣由。
“沒什麽,只是鬱悶。”馬丁無精打采地說道。
“你是我們的領隊,你的情緒會影響所有人的士氣。有什麽心事的話,就告訴我吧。”嵐音溫柔地說道。
馬丁猶豫了一下,然後看到嵐音真誠的目光,終於點了點頭。
“這幾天我一直在回想河邊和無頭妖馬遭遇的那一戰,是我的糟糕指揮讓那麽多勇者白白死去。本來我們已經完成殿後任務,安全脫離了銀光之城。看著這些幸存者,我抬不起頭來。”馬丁說出了心事。
“原來是這個。當時前有河流攔路,後有無頭妖馬追兵,四下空曠無躲藏之地。在那種困境中,沒有全滅已經很了不起了。”嵐音說道。
“如果我早一點讓大家渡河,如果我讓大家沿河奔逃,如果我能更早地回頭阻攔無頭妖馬大軍……”
“戰爭沒有如果。那些事情都是瞬發的,我們無法用事後的經驗去責怪當時的決斷。比如我們是第一次遇到無頭妖馬,根本不知道它們的突擊能力如此之強,我們也不知道它們不喜歡水,更不知道河流狀況、是否能徒步涉水過河。我們沒辦法先知先覺地做出最佳選擇。這就是現實。”嵐音說道。
“也許你說的那些是無法預知的情況,但是像挖掘洞穴躲藏這種事,我本來應該可以提前想到,謹慎一點就可以避免傷亡的。”馬丁說道。
“首先,當時我們不知道它們那麽快,竟能追上我們。其次,我們不知道它們有沒有探索偵查的能力,如果它們發現了我們隱藏的洞穴,堵住洞口,勇者們就一個都活不下來了。尤其是後面這一點,直到後來我們藏在地下隧道中,等著它們全部通過地表後,才確認了它們沒有這種能力。”
“這麽說來,挖掘隧道躲藏,也只是碰運氣罷了。”馬丁垂頭喪氣地說道。
“戰爭就是這個樣子。其實這幾天我心裡也不好過。如果我事先知道無頭妖馬首輪衝擊能力那麽強,當時施放金色光球護盾,就能救下大多數勇者的命。”嵐音說道。
馬丁驚訝地看著精靈少女嵐音,他從未想到過這件事,更沒想到嵐音也在痛苦困惑中煎熬。
馬丁握住了嵐音的手,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怎麽說。
“我的金色光球護盾一天只能用一次,我總是想把它留到萬不得已、千鈞一發的時刻用。但我怎麽知道,用過金色光球護盾的下一秒鍾就不會更加危險?那些妖魔會不會更加瘋狂?我的職責是守護銀劍勇者,如果在關鍵時刻我沒有救到你,那我該怎麽辦?”精靈少女嵐音的聲音有些發抖。
“別想那些了,我們都迫不得已。”馬丁說道。
“問題是我知道這件事,而且每次都必須判斷、猜測,選擇是不是要救人,還是等一下救更多人,或救更重要的人。這個簡簡單單的選擇幾乎要把我逼瘋了。就好像那些死去的人,都是我親手殺掉的一樣。”嵐音說著說著,肩膀顫抖起來。
馬丁一把抱住了精靈少女嵐音顫抖的肩膀,想要支撐起她的靈魂,分擔她的痛苦。盡管剛剛他還是那個需要安慰和支持的人。
只是短短的幾秒,嵐音擦拭了下眼角,再次勇敢的站直了身軀,離開了馬丁的懷抱。
嵐音向馬丁點了一下頭,然後回到了隊伍中。
馬丁心想,我們每個人都必須更加堅強,才能面對艱難的選擇,才能掙扎著活下去。
想到這裡,馬丁抬頭挺胸,追上隊伍,和大家一起前進。
數天之後,馬丁等人來到了邊境山脈腳下。現在他們要找到秘密狹道,直接前往南之煉金國。
“主人,我們要怎樣才能找到秘密狹道?”面對眼前延綿不絕的邊境山脈,咕嚕好奇地問道。
在咕嚕看來,前方的岩石山崖高聳入雲,山腳下山林密布,完全看不出有什麽秘密通道。
“是啊,要是有狹道,至少也應該有山谷,或者是山崖裂隙什麽的吧。這裡是完整的岩壁山崖,怎麽可能有通道?馬丁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自從那次改變路線後, 我就一直感到不安。”莨菪問道。
“那次改變路線你也參與的,一路上帶隊也有你一份,現在說不安是不是晚了點?”馬丁吐槽道。
“話雖如此,可是看到如此完整的石壁山崖,誰也不可能很有底氣地說秘密狹道就在前面吧?”莨菪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讓我這個智識考核墊底的學生來給次元女王上一課。這條狹道是為了聖魔戰爭這樣的重大事件秘密修造的,如果修造得遠遠就能被發現,秘密也就蕩然無存了。想要保守秘密,建造者只要留下一個標記物,讓了解秘密的人能找到入口就夠了。”馬丁說道。
“什麽標記物?怎麽從沒聽你提過?”莨菪說道。
“所謂秘密,就是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簡單說,秘密狹道的建造者,在入口處敲了幾個定位用的魔法釘子。只要有人拿著特殊感應石接近,石頭就會亮起,這樣就能找到秘密狹道的入口了。同時,這樣的洞口不會被外人發現,秘密也就得到了保護。”馬丁一邊說著,一邊從隨身口袋裡拿出一個布包,展示給莨菪和大家看。
“這就是那個感應石?馬丁,你可真能忍啊,這樣的秘密一直都沒告訴我們。”莨菪說道。
“正因為我是這樣守口如瓶的人,所以才能被委以重任。”馬丁故作正經道。
“哎呦哎呦哎呦,我牙都酸掉了,饒了我吧。”莨菪捂著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