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軒所說的,西門擎也自然看得出來。
然而,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此,而是現在的戰場主動權,已經從防守方轉移到了進攻方。不論是按兵不動,還是主動出擊布防,接下來的局面,對於西門擎來說,都是極為糟糕的。
若是自己按兵不動,那麽衛燼的選擇,必然是主動出擊,而且將會是一次大動作。這與一開始出擊,便是大有不同。一般來說,像這種沙盤演武,一開始主動出擊的人,必然是試探性的進攻。這倒是好應付,然而現在卻是不同。
若是自己出擊布陣,那麽作為防守方,無疑是暴露了自己的兵力布置。換言之,就是整個戰場,再也不是西門擎所能掌控的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雍州城全部士兵,決定全部按兵不動!”西門擎最終采納了周亞軒的建議,這也是最好的布置方法,“衛燼,沒想到你卻是心思縝密,一步廢棋就想奪取戰場的控制權,我看你是想多了!”
聽著西門擎的這一番分析,原先嘲笑衛燼的人,便是立刻變得沉默起來。兵法雲:欲擒故縱。那麽用到這裡就可以解釋為,想要進攻,卻偏偏讓自己露出破綻,以借此機會尋找敵方的破綻,乘勝追殺。
“衛燼,他們按兵不動,又該如何?”燕陽書此時湊了上來,這一場考核,是對整個團體的考核,衛燼是排兵布陣的主要人員,其他人員則是負責參謀的。
“我的建議是,前軍全力衝擊各處關隘山口,一戰之後,再兵出平原,累土為台,築石為牆,在土台與石牆之上,布置投石機等攻城器械,如此一來就算轟不開雍州城的城牆,也能將城中的士兵們,轟成碎片!”
張宇開了口,他指著沙盤上谷口道路,將其中的一面“西門”旗幟拔掉後,再將一面“衛”旗幟插在雍州城前,以作進軍示意。
“張公子,你這一路進軍,確實可以。但,敵眾我寡,顯然是衝不出這處山口關隘的!”
衛燼笑了笑,他將所有插在己方一側的“衛”字旗幟,全部調在了眼前的山口關隘之處,以示意自己的進軍辦法。
“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如此簡單的道理,難道就不能用起來?我以五倍於守關士兵的數量,日夜不停的攻打,豈能不勝?”
“先前大周丞相之所以每次攻打雍州城失敗,其根本原因就在於兵力太過於分散,你看看我們開始的架勢,每條道路上,葛溪明都布置了進軍路線,企圖破關。這樣子的結果就是兵力太過於分散,別說是所有山路被突破了,就算是一條,也很難。”
衛燼的臉色如常,他讀過《兵策》,自然知曉大周丞相葛溪明當年的用兵謀略。
“葛溪明雖然故去了,但不少人都讚歎他用兵如神,即便是北伐不曾成功,卻依舊如此。可在我衛燼的眼裡,他不過是統軍為長,奇兵為短的文人將軍罷了!”
“衛燼,你這是對先人的大不敬!”衛燼的話音剛落,便是有人大喝了一聲,“葛溪明乃是大周的功臣,鞠躬盡瘁三十年,豈容你胡亂評價?”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西門擎陣容裡的關嘯天。
“女皇陛下尚且留有無字碑,任人評說其一生的功績,作為故去的丞相,難道就不行嗎?”
大周的開國君主,是一代女皇,其豐功偉績自不必多說。但在其死後,卻留下遺詔,令人在自己墳前立下七十二座無字碑,上面沒有雕刻任何東西,
而是留給後人進行評說。 關嘯天立刻被衛燼這一番話給噎了回去,女皇陛下都敢這麽做,更不用說一個臣子了。
“西門公子,我的排兵布陣已經完成了,該你了@!”
西門擎此刻,已然是一言不發,他有一種大局已定的感覺,不論現在自己怎麽排兵布陣,都顯然是落後了。
“撤回山中所有守軍,全部駐軍於城前!”西門擎吩咐著自己一方陣營的人,挪動著沙盤上的旗幟,代表著自己的進軍方略,“另外,可以命令城中所有士兵,開挖地道,直接通到土台、石牆之下!”
“你這麽做,是想毀了我的土台石牆?”衛燼聽著西門擎的話語,呵呵一笑,就仿佛是整個戰場,已經是他掌控的了,“引山中泉水匯聚,一夜就能形成一座水塘,我將水塘設置於土台石牆之下,待你地道過來,我便放開堤壩……”
“衛燼,你不是不曾讀過兵法嗎?怎麽現在用兵,全是處處針對?這一方法,我只在《兵策》批注裡見到過!”
周亞軒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的問題,讓人不由得感到好笑,就好像衛燼沒有接觸過兵科內容,就不會想辦法禦敵一樣。
“唉,這能有什麽辦法呢?天生用兵奇才。若是我能夠受到系統的訓練,將來我一定能夠成為第二葛溪明。當然,葛溪明當年沒有北伐成功,而我則必然可以北伐成功,一統中原!”
衛燼的這一番話,說的讓人不由得吐血。哪怕是在監考的祝飛,也是不由得被氣得笑哭起來。
“衛公子,算你狠!”
柳俠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讓人一看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觀戰的霍雲等人,也是不住的搖頭,這個衛燼,倒是有些自信了。
西門擎卻是神色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他在關注著沙盤之上各處旗幟的變化,雍州城下,“衛”字旗幟下,已經被標注了“水”字樣,顯然意味著是一場水攻。同時,西門擎剛剛派出去挖掘地道的象征著士兵的旗幟,已經被拔了下來,這就意味著,這一部分的士兵已然是戰死了。
換言之,場中的局勢,衛燼勝了一個回合。
“這若是在真實的戰場,恐怕你已經大勢已去!大局已定,你若是認輸,這些旗幟也許能夠保留下來,給你留些面子!”衛燼指了指沙盤上已經被“衛”字旗幟包圍的部分“西門”字旗幟。
“我……”
“慢著,西門公子,衛燼所說用水攻,的確可以,然而,修築溝渠,引水下行,並非一日之功。此處的旗幟,顯然意味著他的兵力極少,換言之,他的大營的兵馬已經空虛。此刻,你城中尚且有三處旗幟,可以令一處旗幟出城直接攻伐他的大營,另外一處旗幟,前出平原救援被圍困,最後一處旗幟,則去往山前,截住引水士兵們的退路!”
大營,主帥所在地……
不知是誰的聲音,衛燼聽了,腦門上不禁冒出了冷汗,此刻,他卻是覺得自己的大局,已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