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內。
小皇帝在一眾太監宮女護持下,穿過繁花錦繡綠意蔥蘢的禦花園,來到城隍殿。
城隍殿位於禦花園正中,原本這裡叫欽安殿,也是供奉之所,現在小皇帝拜了江浩為師,自然要給老師弄一個單獨宮殿,所以把其他神像搬出去,安放在其他地方,隻留城隍神像。
讓太監宮女出去,小皇帝來到來到蒲團前,從旁邊香盒裡抽出三根檀香,點燃後插在香爐裡,恭恭敬敬躬身,“請老師授課。”
神像一閃,一道身影從上面飛下來,落在小皇帝面前,小皇帝笑嘻嘻的看著江浩,“老師您來了,我什麽時候也能向您一樣有這種神通就好了。”
“神通是術,老師希望你追求的是道,道高自可成神。”江浩道。
“要怎麽提高道行?”
江浩笑了笑,“如果你能做到功德萬民,自會成神,每個人生下來都有他的責任,你要負起自己做皇帝的責任才行。”
兩人來到旁邊的書房,這裡擺設很是奇特,火炕、蒲團、矮桌、一套煮茶用具、還有乾果茶點等,可卻沒有一本書,根本就不像書房。
江浩不會教小皇帝學什麽道家經書、佛家典籍,他的教學只有一樣,那就是聊天。
通過聊天,給小皇帝傳授知識,不懂得不明白的,自己回去翻書,只有自己想要求知,才有學習的動力,而不是填鴨式教育。
“今天朝會,都討論了些什麽,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江浩問道。
“今天議了幾位老臣退休,晉升一位大學士,說了衛所一些事情,有言官參奏大臣,還有湖北鬧了水災,需要朝廷救濟等等。”
“老師,太祖給言官‘風聞奏事’之權,只需聽聞不需證據就可以參奏,他們可以自由彈劾任何一位要員,而不會受到任何懲處,哪怕事後查清參奏之事不實。”
“原本太祖是想讓言官以忠心公心進言,可朕卻發現,那些言官很多卻是在利用這一條,假公濟私借端生事,‘風聞奏事’成了黨爭和攻擊異己的刀劍,學生不知道這些言官是否還能用,對朝廷究竟是利是害。”
這時水開了,江浩指指水壺,“沏茶!”
小皇帝趕緊忙碌沏茶。
江浩這是把皇帝當小道童用了。
看著皇帝熟練沏茶,江浩慢慢說道:“我聽人說,言官有幾個標簽,品級低,能量大,愛獨走,不怕死,重名教,罵內閣,尊皇帝,除奸臣。”
小皇帝點點頭,“確實如此。”
江浩卻搖頭道:“可不全是如此,不要小看言官,他們掌握的權利是很大的,那就是說話的權利。”
“任何朝代任何時候任何地方,掌握話語權都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決不可小覷。”
“言官的用處我就不說了,這些你知道,我就跟你說說害處,他們雖然品級不高,可能量卻不小,上至內閣首輔,下至州縣官員,都受到言官的製約和糾劾,他們掌握諫言、參劾大權,可是很多人拉攏的對象。”
“黨同伐異、攻擊政敵,言官成為朝廷大佬互相傾軋博弈的棋子馬前卒,你還極難發現幕後主使,可他們卻能牽著閣老的鼻子走,一份奏書就能讓閣老乖乖休息在家等待調查,整個朝廷陷入停擺。”
“有些人以敵人之是為非、以敵人之非為是,讓決策者真偽莫辨,讓政治信息失真、失靈,上下壅蔽的現象就會危害朝廷的統治。”
“黨爭之禍,言官佔了一半。”
“言官參合,每個人都是出於公心嗎?我覺得大多數人不是,是人都有私心,朝廷派系林立,就是一張龐大的關系網,真正出於公心的隻佔少數。”
“所以‘風聞奏事’之權在我看來,弊大於利。”江浩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應該怎麽辦,裁撤言官,或者收回風聞奏事的權利?”小皇帝問道。
“裁撤肯定不行,監察機關決不能少,但是要對他們的權利也進行限制,無限制的權利必然成為禍患,包括皇帝,言官系統是有作用的,能起到監督監察作用,但不能讓他損害到整個肌體的運轉,所以收回一些權利是必須的。”
“那應該什麽辦法?”
“呵呵,這個問題自己想,為師不會給你答案,我隻告訴你,沒有任何一種制度是完美的,而且時移世易,可能幾年前幾十年前適用,未必適用於現在。”
“你現在還太小,沒有親政,他們的矛頭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對準你,你可以慢慢看慢慢想,要學會怎麽擺布調動那些臣子,讓他們成為你的棋子,而不是你成為他們的擺設,這裡面的學問,大的很呐。”
小皇帝陷入沉思。
江浩不再說話,盤膝打坐慢慢修煉起來,皇帝還小,一天有一個問題,就足夠他想的,而且更容易想深想透。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皇帝從思考中醒過來,看看師傅正在閉目打坐,他笑了笑,他現在越來越喜歡和老師待在一起,老師從不逼迫自己做什麽課業,只是用這種閑聊的方式引導自己。
老師非常博學,就沒有他不懂的東西。
也對,
老師是神仙來著。
父皇最後幾天,也是這樣教導自己的。
忽然想到老皇帝,小皇帝有些思念父親,小聲問道:“師傅,您知道我父皇如何了嗎,有沒有升入極樂世界?”
江浩睜開眼睛,搖搖頭,“沒有,你父皇轉世投胎了,我親自送他入的輪回。”
“轉世投胎,投胎到了哪裡?”小皇帝問道。
“呵呵,幹嘛,難道你想找到他的轉身之人嗎,這為師也不知道,轉世到哪裡,是天道決定的,或許是富裕人家,或許是一屆平民。”
小皇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就算為了父皇,我也要治理好這個國家,不管是富家還是平民,都可以讓父親有個好日子。”
江浩欣慰的點頭,“你這麽想很好。”
......
結束授課江浩飛回城隍廟,在禦劍飛過京城上空時,他忽然感覺京城的煞氣好像比之前減少了些,心裡就是一動。
禦劍飛高,急速飛向燕山山脈,一邊飛一邊勘察地脈。
中國大地龍脈皆起於昆侖山祖庭,京城地處太行山與燕山交會之地,龍自雲中發脈,沿祁連山、賀蘭山,自西向東抵達燕山,太行山脈又自北向南奔騰而來,一氣萬裡匯聚京畿之地。
而京城的龍脈就在燕山,靈氣穴脈則是玉泉山上的玉泉,江浩沿著燕山飛了一圈,發現金龍有抬頭之勢,一改之前頹廢,而玉泉山的靈氣,也比之前濃鬱許多。
江浩想了想,放出城隍大印,以城隍神位呼喚各地城隍,下令調查各地地脈是否有靈氣複蘇情況,煞氣是否在減弱。
一天后,各地傳回消息。
各地龍脈、靈脈,靈氣複蘇正在逐漸複蘇,天地間的煞氣被靈氣衝散不少。
聽到這個消息,江浩心裡臉上露出笑容。
看來自己的計劃真的成了,現在只是時間問題,當然,這段時間決不能掉以輕心,讓人破壞來之不易的局面。
江浩再次下達嚴令,各地城隍梳理本地情況, 下大力把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找出來,好的能用則用,壞的該殺就殺,絕不手軟。
這時,江浩也明白,消除天地煞氣,最重要的就是恢復秩序。
煞氣從何而來,從人心而來,人心崩壞,負面情緒暴增,自然會產生無數怨氣煞氣,這股煞氣越聚越多,最後充斥整個天地,就會出現很多問題。
其實很多自然災害,天崩地裂、瘟疫天災等,就是天地煞氣怨氣凝結,天地意志對人類做出的懲罰。
現在江浩把混亂的秩序重新梳理,朝廷代表陽間,城隍代表陰間,陰陽兩界都恢復秩序,天地自然就開始慢慢恢復正常。
禦劍飛在天上,看著遼闊山川大地,江浩心情甚是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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