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押廝和李掌櫃要求簽訂商契很合理,畢竟涉及的銅錢實在太多了,不簽商契才有鬼了。
趙舜把商契拿在手裡,仔細看了起來,這兩份商契不像後世的合同,動不動就是十來頁,繁瑣的很。
這份商契上的文字,總共不到五十個字,大致寫著王押廝和李掌櫃兩個人各自用五百貫銅錢,購買五十箱二鍋頭。
古代用的數字,也不是那些可以隨意更改小數點的0123,而是大寫的伍拾,做不了手腳。
性格謹慎的趙舜,還是仔細看了三四遍,確認沒有‘還’這樣的多音字以後,就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在趙舜還沒有按下手印以前,周保正悠哉悠哉的喝酒吃肉,王押廝和李掌櫃兩人可就太緊張了,大氣都不敢喘。
生怕趙舜惱怒他們倆不夠信任趙舜,這筆生意就不做了,直到按下了手印,王押廝和李掌櫃才算松了一口氣。
“來來,大官人,老李我敬你一杯酒。”
“大官人,哥哥我也敬你一杯,以後咱就是自家兄弟了。”
周保正王押廝李掌櫃三個人在這高興的敬酒,瞧那高興勁,就快趕上過年了。
不過推杯換盞的三人,顯然是把另外一個人給忘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孫屠戶。
孫屠戶那麽大的一個人就趴在那裡,三人肯定忘不了他,隻是故意把他遺漏了。
二鍋頭這樣的好東西,要是有錢的話,李掌櫃三人巴不得一個人獨吞了,多吃下一份,就多賺一份的錢,當然不希望更多的人去分享了。
趙舜喝了三四杯就不喝了,找李掌櫃要了一把鑰匙,扛著雙管獵槍走到裡面睡覺去了。
春雪樓一共是有三層,一樓大堂擺著散桌,二樓是吃飯的雅間,三樓是相當於一間帶著客廳的雅舍。
走進三樓的雅舍,是一間擺放著桌椅、書櫃、瓷器的小廳,主位的後面是一面仕女屏風,屏風後面有一個鏤紋木門,方便貴客喝多了在這裡休息。
販賣二鍋頭以前,趙舜是沒有那個面子在這裡白吃白住的,花錢住在這裡又太貴了,自然不會花這個冤枉錢。
現在就算趙舜不住在這裡,李掌櫃都會哭著喊著求他住在這裡,萬一趙舜跑了可怎麽辦,那可是整整五百貫的銅錢。
趙舜推開精致的木門,裡面不僅是光線明亮,還很寬敞。
左右兩邊各有一扇木雕雲紋大窗,正面是一張掛著紗幔的大床,整整齊齊的鋪著一床錦繡被子。
左邊的窗戶前,擺放著一架書櫃,書櫃前有一張紅漆書案,筆墨紙硯,全部都有。
趙舜喝了幾杯酒,雖然是二十幾度的低度酒,但還是有些醉意,再加上這半個月以來,沒睡過一天的好覺,就躺在了床上。
思考著以後的事,還有下一步應該怎麽安排。
趙舜把雙管獵槍放在了裡面,半倚著軟乎的錦繡被子,開始給自己做計劃:“錢是有了,接下來就是要解決安全的問題了。”
“希望孫屠戶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想著想著,趙舜慢慢睡了過去,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睡的很香。
趙舜敢在這裡睡覺,還睡的很沉,那是因為有人比他更在乎他的安全。
這不就在趙舜剛離開沒有多久,王押廝看向了周保正,剛才還一臉憨厚的周保正,立刻是心領神會:“放心,我馬上讓莊上的那名槍棒教頭帶人過來。”
王押廝本來是想讓孫屠戶派兩個操刀手過來,
不過買賣二鍋頭這件事已經把孫屠戶踢出去了,肯定指揮不動他了。 有了這名槍棒教頭,王押廝也就放心了,這位槍棒教頭可是有二十人近不了身的好拳腳。
李掌櫃想了想,還是覺的不安全:“王押廝,你看看能不能從禁軍裡請來一位禁軍押正,這樣才萬無一失。”
“趙小官人的命比誰的命都值錢,千萬不能讓他出事。”
王押廝搖頭拒絕了李掌櫃的建議:“過猶不及,要真是那樣反倒是容易惹出些事來,就讓那名槍棒教頭守在這裡,足夠了。”
周保正喝完手裡的最後一杯酒,站起來匆匆忙忙的走了:“趕回莊子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我就先走了,去把莊子裡的槍棒教頭請過來。”
說是去請槍棒教頭,其余兩位其實心裡門清的很,請槍棒教頭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湊夠那五百貫的銅錢。
王押廝也要去找那位私鹽販子借貸一些銅錢,也站了起來, 潦草的打過招呼以後,也是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這裡。
這兩位需要湊錢,李掌櫃開了這麽多年的酒樓,按理說是不需要。
但他手裡的余錢不多,賺來的錢大多都換成了古玩字畫,也要去找熟悉的酒樓掌櫃借貸子錢。
三人把還在酣睡的孫屠戶一個人留在了這裡,全部匆匆離開了,門口還有一個李掌櫃安排的小廝,防止有人闖進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舜舒服的醒了過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七點鍾了,打了個哈欠,掀開被窩走下了床。
這間偏房內因為沒有點蠟燭,一片漆黑看不清東西,外面的小廳倒是亮堂的很,還有一個壯漢抓耳撓腮的坐在酒桌上,焦急的等著。
不是別人正是已經醒酒的孫屠戶,睡醒了以後,孫屠戶趕緊找來了李掌櫃,問他那種酒水有沒有賣光。
孫屠戶太清楚李掌櫃王押廝這幾個人是什麽秉性了,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主,結果也和他預料的差不多。
就在酣睡的那段時間,三人已經把二鍋頭給瓜分乾淨了,連口湯都沒給孫屠戶留下。
喝了大半瓶二鍋頭的孫屠戶,比起其他幾人更加清楚二鍋頭的價值,不死心的他,決定在這裡等一等。
等趙舜醒了以後,問他還有沒有二鍋頭了。
趙舜打開橫在鏤紋木門中間的門閂,伴隨著一聲動聽的‘吱嘎’聲,走了出去。
木門推開的聲音,當然是不好聽了,不過現在傳到孫屠戶耳朵裡,那是比什麽都動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