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舜帶著淘寶商隊順著吊橋,跨過了寬闊的護城河,在進入城門洞的時候,從牛車上搬下來一箱二鍋頭,送給了那名衙將。
嶽家軍有嚴格的軍令,不允許軍士私自拿老百姓的東西,要是別的東西,就算是一箱子黃金,這名衙將也不會收下。
看見這一箱二鍋頭,衙將有些犯難了,咬咬牙準備拒絕的時候,看見了身後兄弟們火熱的表情,只能是伸手把一箱二鍋頭抱走了。
就在衙將想著去嶽帥那裡認錯,做好了被軍棍打死的準備,趙舜拉住了這名衙將:“給了錢再拿走。”
嶽家軍的軍紀在大宋邊軍裡是最嚴明的,犒賞同樣也是最豐厚,嶽家軍的軍士們都比較富裕。
但是這名衙將的手裡錢,全部拿去送給了戰死兄弟的家眷,哪裡還有錢。
衙將瞪了趙舜一眼,想到不遠千裡的跑過來做生意也不容易,就沒有說什麽,準備把身上的笠帽甲典當了換錢。
沒想到趙舜笑眯眯的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瓶二鍋頭,一條金人的小命,你現在可是欠我六條金人的小命了。”
衙將和周圍的軍士們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很快出現了爽朗的大笑,狠狠的拍了一下趙舜的肩膀:“這個好說,不就是六條金人的小命嘛。”
“就算是十六顆金人的腦袋,我也給你弄來。”
想到可以用金人的腦袋換來二鍋頭,衙將眼睛瞬間就亮了:“我姓李,咱們倆以後就是兄弟了。”
“你看這樣行不行,再給我一箱二鍋頭,下次打仗的時候,我給你弄來十六顆金人的腦袋。”
趙舜聽到李衙將得寸進尺的要求,踹了他一腳,笑罵道:“滾蛋,你以為二鍋頭是大風刮來的,還再來一箱。”
趙舜嘴上說不給,身體卻不誠實的又搬下來一箱二鍋頭,交給了李衙將,說了一句話離開了城門口:“不要十六顆人頭。”
“好好活下去,下次來我請你喝酒。”
戰場上哪有那麽多的千人敵萬人敵,像這種中低級的衙將,在一場大戰裡,小命和普通的軍士一樣不值錢,說死就死了。
所以這些在刀口上混生活的軍士們,有了錢以後,要麽全部寄給家裡,讓兒子好好讀書不要走自己的老路。
要麽及時行樂,把錢花在女人的肚皮上,全部把錢送給戰死的袍澤,也只有在嶽家軍會出現這種怪誕的情況了。
趙舜和李衙將笑罵的時候,城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一位衣著樸素的中年漢子,把所有的一切看在眼裡。
趙舜把二鍋頭賣給外面是十貫一箱,賣給嶽家軍就按照原價賣的,隻賣一貫一箱。
剛把二鍋頭拉到城裡的一間鋪子沒有多長時間,酒鋪前就聚集了大量的軍士,擁擠在酒鋪前面的大街上,爭搶著購買二鍋頭。
趙舜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邊關軍士,著實是給嚇了一跳:“來的士兵也太多了,比的上春節回家購買火車票了。”
趙舜把販賣二鍋頭生意的事交給了三弟,一個人拿著幾件衣服,夾著一瓶二鍋頭走出了店鋪。
要是在其他的邊關城池,趙舜絕對不會一個人出去,說不定就被兵痞子給搶劫,順道給宰了。
在嶽家軍駐守的任何一座城池,都沒有這種顧慮,加上還背著一支雙管獵槍,趙舜就一個人出去了。
出去不是為了別的,趙舜是去找楊大娘的兒子,把楊大娘做的衣服給他,那瓶二鍋頭就當是送他的見面禮。
趙舜按照楊大娘給的地址,走在不停有軍士巡邏的大街上,問了好幾支路過的隊伍,終於是找到了楊大娘兒子住的地方。
一間破破爛爛的小屋子。
趙舜在門口敲門敲了很長時間,都沒看見有人出來,就在他扭頭離開的時候,碰見了在城門口見過一面的中年漢子:“這位壯士,你知道住在這的人去哪了嗎。”
中年漢子反問了一句:“你和他是親戚?”
趙舜搖了搖頭,揮了揮手裡的衣服:“不是,我和楊大郎是鄰居,他娘讓我給他送幾件衣服。”
中年漢子點了點頭:“那你跟我來吧。”
趙舜覺的這個中年漢子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就跟著這個奇怪的中年漢子離開了這裡。
越往前走越是奇怪,因為趙舜發現這一路上的軍士都對這個中年漢子挺尊敬的,每當路過中年漢子身邊的時候,所有軍士都挺直了腰板。
走了有一炷香時間,趙舜跟著中年漢子居然是來到了城內的大營門口,很輕松的跟著中年漢子走進了轅門,就連身份都不要驗明。
中年漢子走到大營的一處別營,突然握緊了拳頭,緊緊抿著嘴角,顯得心情特別不好,指著其中一個營帳說道:“楊再興就在裡面,你進去吧。”
“嗯。”趙舜嗯了一聲,準備走進去,突然又傻在了原地:“嗯?!”
“你說誰在裡面!”
中年漢子看向趙舜的表情,反倒是有些奇怪了:“你不是說你是楊再興的鄰居嗎?他就在裡面。”
說完這句話,中年漢子轉身就走了,留下了一臉懵逼的趙舜。
“楊再興!乖乖,沒想到楊大娘的兒子竟然是楊再興,這位可是宋朝第一猛將,幾乎可以比得上項羽的超級猛人。”
知道楊大娘的兒子是楊再興,趙舜激動的走了進去,掀開布簾子剛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重藥味,還聽見了一個漢子的哭喊聲。
“大膽!大膽!你可不能死啊。”
“你要是死了,我老牛以後和誰鬥嘴,我老牛以後和誰拚酒啊!”
趙舜走進去就看見一名魁梧的大漢,身披山文字甲,頭戴兜鏊,趴在床邊大聲的哭嚎。
床上躺著一名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的青年將軍,胸口纏著大量的白布。
空蕩蕩的營帳內,還有一名胡子花白的郎中,手指搭在青年將領的脈搏上,歎息道:“牛皋將軍,準備後事吧。”
聽到這句話,正在嚎啕大哭的牛皋瞬間站了起來,身材居然是比趙舜的二叔還要高出一頭,腦袋幾乎碰到帳篷的頂了,簡直就是一個小巨人。
牛皋瞪著銅鈴一樣的大眼睛,聲音響亮的如同洪鍾:“你說什麽!我兄弟要是死了,我讓你跟著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