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煙濃鬱到了煙霧繚繞,降低能見度的程度,那室內將會是一個什麽樣?
至少氧氣是絕對沒有了。
踹開門後,撲面而來的煤煙讓謝誠連連咳嗽不說,甚至連呼吸都做不到。
吸一口氣便是一大口二氧化碳、一氧化碳,嗆得他後退了好幾步才感覺到空氣的存在。
而想到房間裡的人已經不知道在那房間中多久了,謝誠便再顧不得太多,深吸一口氣後,他便憋著不再呼吸,衝入了房間中。
房間中沒有窗戶,不知道這自殺的人是為了方便自殺還是怎麽樣,謝誠憋著氣衝進來後,見無法通風,立刻來到了房間大床前,抱起那床上的人。
此時此刻,距離近了後,謝誠才發現,這床上自殺的人是一個女生,因為煤煙繚繞成霧,降低了房間中的能見度,樣子看不太清,隻大體看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一條連身的碎花裙。
不知是不是身體增強了的緣故,謝誠抱起這位自殺者時,沒有感覺很重。
同時,在彎腰抱人時,謝誠發現,房間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用座機壓住了一角。
遺書?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但謝誠此時也來不及多想,覺得先救人再說,抱起大床上自殺的女生便快步衝出了房間。
“哈!”
衝出房間後,跑出走廊很遠,感覺到空氣中不再全部是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後,謝誠這才開始重新呼吸。
一邊大口大口的呼吸,謝誠一邊將人抱到了電梯處的通風窗戶下,檢查自殺者的情況。
此時,謝誠才看清對方的模樣。
一個看起來很乖,很居家賢惠的女生。
這便是謝誠看到對方的第一印象。
眼眶眼鏡,長相有些清秀可愛,身形也屬於嬌小型,隻是此刻臉上沒有了任何血色。
謝誠試了試鼻息,沒有。
試了試脈搏,沒有。
聽了聽心跳,沒有。
越查看,謝誠心越冷。
但他還是動作不停的做著搶救措施,隻是對那些搶救措施他並不太熟悉,只在電視上看到過和大學裡一些相關的急救活動中隨便學過幾次,但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心肺複蘇按壓,人口呼吸,掐人中……
一個普通人能夠想到的辦法,謝誠都逐一試了一遍,可是,女生最終也沒有任何反應。
額頭上不知不覺已經布滿了一層汗,謝誠在試了所有的急救方法,都沒有奏效後,他拿出了手機撥打了120急救。
這時他才覺得自己剛才有些考慮不周了,報警的同時應該還要叫上救護車。
可惜,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
打完急救電話後,謝誠愣愣的看著地上沒有了生命特征的女生,頹然的坐靠在了牆邊。
忽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猛然抬起頭。
可還沒等他開口,一個淡淡的聲音從右肩上傳來:“這個人類在你進入房間時就已經失去了生命特征,你問我也沒用,我是怪物,不是神仙,救不了她。”
肉瘤的話,徹底掐斷了謝誠的希望。
謝誠無聲的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再次頹然靠回了牆上,仰頭看著天花板,愣愣出神。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二十五歲之前,謝誠從來沒有想過疾病、健康、生死這些問題。
雖然也經常在新聞裡看到車禍、意外、癌症、白血病等,
奪走人的生命,但他總覺得這些事情距離他很遙遠,仿佛兩個不相乾的世界。 直到二十六歲的今年,自己確診了癌症晚期,並且擴散了其他髒器器官後,謝誠這才體會到這個世界血淋淋的殘酷一面。
有些事情,不到自己,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隻是,為什麽不能再勇敢一點呢……
這個世界雖然很操蛋,但也並不是真的那麽糟糕啊……
“唉……”
內心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了一聲歎息。
謝誠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起身回到了走廊,再次向那個自殺女生的房間走去――裡面那些煤炭還沒有處理,不及時處理的話,很可能真的會引發火災。
而且,他記得房間的床頭櫃上,有一封疑似自殺女生的遺書。
沒有救到那個女生,但至少,那封自殺女生的遺書要交給對方的家人吧?
謝誠心中有些難過的想。
酒店外面的街道上,消防車的警報聲傳來,顯然是那些下樓的住客們叫了火警。
謝誠再次回到那個房間,他先是去查看了牆角鐵盆裡,那堆燃燒的煤炭,發現在沒有窗戶,氧氣有限的情況下,這些煤炭在燃燒轉化二氧化碳、一氧化碳將這個房間充斥滿後,失去了氧氣的燃燒支持,其實已經差不多熄滅了。
打開房門後,房間裡的煤煙散出,房間裡的能見度清晰了些。
在確認煤炭差不多已經熄滅後,謝誠來到床頭櫃前,將那張被座機電話壓著一角的紙拿了起來。
紙上寫滿了字,第一行便是“遺書”二字。
果然跟他猜測的一樣, 這是自殺女生留下的遺書。
涉及到別人隱私,謝誠並沒有多看,拿到遺書後,他目光掃視了房間一眼,忽然,枕頭下一道亮起的微光吸引了謝誠的注意力。
探身拿開枕頭,謝誠發現是一部手機。
無疑,這部手機肯定也是那個自殺女生的。
此時,手機上剛好來了一條微信消息,激活了屏幕。
【騙子:你也別拿死來威脅我,反正錢我已經花完了,隨便你】
亮起的屏幕中央,這條消息刺眼的顯示著。
謝誠看著手機,眉頭緊皺。
他沒有想侵犯那個自殺女生的隱私,但是這條消息卻看得他心裡有些不舒服。
手機屏幕亮了一會兒後,重新歸於黑暗,謝誠微微沉思後,拿起手機,再次掃視了房間一眼,除了地上還有一個背包,明顯是用來背那個鐵盆和木炭外,便再沒了其他東西。
見狀,謝誠拿著手機和遺書離開了房間。
在走廊上安靜走了幾步後,終於謝誠還是沒忍住,拿起了女生那封遺書。
【爸爸,媽媽,真的對不起!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了。女兒不孝,沒能好好孝敬你們,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在謝誠一邊走一邊看著手中的遺書時,忽而,一點冰冷滴落頭頂。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
一道身穿碎花裙,手腳倒撐在天花板上,仿若蜘蛛的畸形身影赫然印入眼簾!
而抬頭的謝誠,剛好與一張倒著的慘白面孔相互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