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王矽開口道:“杜少清此人背景太強，所以殺伐手段絕不可用，清河崔氏跟此子接觸過，不知道可有什麽對策?”

聽到這話，崔君肅站了出來，解釋說道:“之前請杜少清過去是因為家父年邁身體不適，杜少清是天下第一神醫，本著交好一位大夫的心思，見識了一下這位駙馬。

可是此人到底是泥腿子出身，注定跟我們不是一路人，所以軟硬不吃，很不好對付，我們得出的結論是，此人行事不拘一格，不能以常理推斷，他出手的風格似乎都是按照心情來的，沒法琢磨。”

心情?其他人紛紛大笑，莫不是在逗我?心情?辦大事的人最忌諱意氣用事，憑心情杜少清能做那麽多大事?

隴西李氏之人開口道:“會不會是我們過於敏感了?

杜少清就算再會掙錢，能比得過我等?天下生意被我們這些人做了七成，如果算上弘農楊氏、河東裴氏等等，可以說九成都是我們這些大貴族在維持著大唐的運轉。

就算他們手上有紙張有書籍那又如何，朝廷七成官員都是我們的人，科舉選才不還是要我們的人來選?誰上誰下還是我們說了算，前隋提出的科舉，最終可曾撼動你我?”

這話說的豪情萬丈，可以說給在場眾人打了一劑強心針，眼光獨到的王矽雖然不這麽看，但也沒有打擊眾人的信心，跟著說道:“造紙一術確實不算太嚴重，畢竟從紙張到成書，刻板印刷或者尋人抄錄都耗時耗力。

眼下來看，沒有二十年時間，科舉選才還是無法穩定扎根的，不過諸位同仁不能大意，還需要時刻關注才是。”

崔君肅點頭道:“說的不錯，我們五姓七望站穩腳跟的基礎不是勢力，而是底蘊，只要我們一代一代多多培養人才，就算有科舉取材為阻，最後中榜的不還是我們的子弟?”

“呵呵，崔兄所言甚是，而且清河崔氏已經給我們做出了育人榜樣，不惜讓嫡系子弟拜師天下第一才子也要成材，我等佩服。”一人笑著說道，話語裡的奚落所有人都聽得出來，崔君肅老臉一紅，卻按下並未發作，因為王矽已經開口解圍了。

五姓七望討論了半天得出一個嚴密關注的結果，甚至還有不甚在乎的人，可是之後的發展，他們卻被杜少清打得措手不及。

長安百姓自從知道了昭行坊有廉價新紙出售之後，不少文人墨客紛紛趕去提出要購買體驗，一時間長安城西南最偏僻的坊市也火爆起來。

皇帝李二本意是不存足夠的紙張，就不開放出售的，可是杜少清卻說堵不如疏，可以出售一部分，而且這些來人裡面多數是其他家族的探子，新紙初售絕不可能廉價，為何不賺上一筆?

於是跟宣紙一樣價格，卻比普通宣紙質量好上兩分的竹紙就開始大賣了，杜少清還專門在東市開了一間書肆賣紙張書冊。

這樣的事情，普通百姓聽說之後，紛紛表示失望，本以為是廉價新紙，卻跟宣紙一個價，依舊不是大眾百姓用得起的，看來想要孩子念書識字是沒指望了。

說起新紙大賣還有件稀奇的事情發生，事情的調查結果讓杜少清哭笑不得。

那就是因為宣紙產量不足，所以時常在長安缺貨，現在有了新紙，長安很多地方都換成竹紙，而且紙質還特別好用，其中大量采購竹紙之一的就是大唐民部衙門。

因為杜少清曾傳下素描作畫的基礎，並且建議大唐逐步實施戶籍統計帶畫像的辦法，所以民部就很需要采購大量的紙張給長安百姓登記肖像。

隨之而來的就是素描畫法的外傳，

很多喜歡書畫的人都在效仿，同時還尊杜少清為素描畫的開山鼻祖，杜少清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因為素描而出名。直到有一天，坊間傳聞說長安杜大師手繪壓箱底絕版畫冊，限量發售，珍藏版傳家寶，先到先得，於是長安城相關之人蜂擁而來，好評如潮，甚至一本畫冊被抬高成了天價，這才驚動了忙碌的杜少清。

消息是漢王李元昌帶來的，因為他也差人買了一本，從那天談妥合作之後，這位漢王就對杜少清的任何事情都十分上心。

買畫冊也有一部分捧場性質，可是拿到手之後，這位王爺驚為天人， 直接騎馬衝到永平坊尋到了杜少清。

“少清，沒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有這個手藝何必傳出去便宜長安那幫無恥的色胚?往後這種生意盡管交給我，保證能讓你比這多賺十倍。”李元昌拿這畫冊神秘道。

杜少清還奇怪呢，這位便宜七叔怎麽來了?我還沒遇到釘子戶呢，他在說什麽?什麽生意?我怎麽沒明白?

可是等到杜少清接過那本畫冊，翻開一看，我次……激動的杜少清差點罵出來，這什麽鬼?哪個人才用素描畫的這個?這如果是自己在民部教的那幫學生，知道是誰一定去打死他。

為什麽如此?只因為民間所謂壓箱底的傳家寶，乃是婚嫁給新婚夫婦準備的，用來指導新婚夫婦怎麽行洞房周公之禮的畫冊。

當然地下市場也有大肆兜售的，那些統稱為某宮圖，就不是用來壓箱底了。

沒有素描之前這些都是以毛筆畫出簡單形象的畫冊，出了素描之後，畫這個的畫工甚至連美人的相貌都能畫到精細逼真，可想而知這東西會不會火?

聽到李元昌的講述，杜少清知道了，原來是有人冒自己的名聲賣這玩意?還說是我親自畫的?到底是誰呀?跟我這麽大仇恨，這不是敗壞我名聲嗎?

“是誰?給我查，查到了我扒了他的皮！”杜少清火冒三丈。

李元昌這才知道，自己拍馬屁拍馬腿上了，一拍胸脯主動請命出手查案，以漢王府的手段，查一個商人來源一點都不難。

可是最後查出的結果卻讓漢王傻眼，讓杜少清蛋疼，幕後黑手不是別人，正是杜家的手下，老熟人——黃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