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那我呢?杜大哥?”程如玉著急道。
“哦哦,老先生說如玉也是個乖孩子,他也很喜歡。”
“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先生一定會這麽說……
哈哈,萱萱姐,我們真的贏了呢。”
杜少清都想捂住眼睛不忍看,心說這個小女孩真是遺傳了程家的優秀基因,心真大呀,老夫子提起你的時候直咂嘴,我說他誇你你還真的敢相信啊?
跟二女剛寒暄了沒幾句,杜少清發現怎麽這麽多孩子紛紛坐在了地上?
幹什麽呢?盯太長時間,腿麻摔倒了嗎?現在的孩子也真是的,這麽脆弱嬌氣,摔一跤就抹眼淚,連我家女兒皮實都沒有。
“你們怎麽了?有沒有事?別坐在地上了,太涼,快點去上課吧,你們的老師很快就上課了。”杜少清說道。
眾人哪裡還有心情上課?全都想著回家怎麽挨打呢。
見到沒人理自己,杜少清也就不再問了,一群不懂事的小子們,禮貌都沒有,不管了。
“乖女兒,你跟如玉好好在這裡念書,爹爹要回去了啊,改天再來接你。”杜少清轉身要走。
“爹爹,我跟你說,我剛剛跟他們打賭了,我還贏了……”
“行了行了,贏了什麽你都留著當玩具好了,爹爹真的有事要走了,要不然耽誤了老先生講課就不好了。”
說完杜少清揚長而去。
小萱萱嘀咕道,我好像贏了一萬兩吧,這麽多錢當玩具?我也不喜歡玩呀,好發愁……
“萱萱姐,咱們贏了很多錢嗎?他們不給怎麽辦?”程如玉在一旁問道。
“嗯,很多很多,一萬兩,而且是咱倆一人一萬兩呢。
夠你買一屋子的零食還花不完了。
不怕,等今天放學我跟外婆說說,今天回家一趟,咱們兩個明天不來上學了。
明天他們要是敢不送錢的話,咱們帶著小喵喵一家家去要,誰不給,讓小喵喵一個個都給吃掉……”
小姑娘就在眾人旁邊說的,說這話明顯是故意的,還轉頭看了一眼地上坐著的眾人,嚇得幾人面無血色,哭聲都低了幾分,大家都是見過那隻老虎的。
程如玉更絕,好像什麽都不懂一樣,大搖大擺的直接上前指著對方喊道:“聽到了嗎?回家就給我們送錢,明天不給錢,統統吃掉!”
……雖然她都不知道兩千兩和一萬兩到底是多少錢。
再說著急離開的杜少清,這哪裡是有事急著走?分明就是躲著顏師古呢。
杜少清一路上垂頭喪氣的,今天可是被人從頭到腳狠狠的批了一頓,以後真心不願意再來學堂了,如果這個古代要是有什麽家長會的,那就讓孩子她娘來吧,太慘了……
“駙馬爺,陛下傳召您呢。”一個內侍快步將正要出宮門的杜少清攔住了。
杜少清暈暈乎乎的再次回到議政殿,這是怎麽回事?多了幾個人?
“小子,來了?
想想對策吧,這都是你惹出來的,現狀麻煩了。”李二歎氣道。
惹事?什麽事?杜少清不解。
這時新來的幾人開始介紹起了情況。
原來這三人一個是長安縣令,一個是萬年縣令,而帶他們兩個入宮面聖的,卻是吏部尚書長孫無忌。
前天的曲江池商人集會,可以說轟動全城。
而昨天的朱雀門堆出的錢山,則讓老百姓震撼的無以複加。
事情也就出在這裡了,當日老百姓都踴躍的要跟著捐錢,被杜少清好不容易勸下。
本以為就此打住了,可是沒想到昨天收錢之後,百姓們再次議論起來捐錢的事情。
大唐百姓守孝道、講忠義、知禮儀,
大家議論說,既然是募捐集資用來拿去前方打仗,為什麽只有商人拿錢?要拿大家都拿才對,憑什麽隻許商人拿?甚至很多人的想法是,士農工商,論身份和地位,我們前面三個層面的人也應該排在商人前面拿才對吧,輪得到他們嗎?就算輪得到,也得排我們後面。
當然了,更多的人是因為忠義。
比如那個當初曲江池上的鐵匠胡打鐵,他是個直性子,被杜少清勸下了,可是回到家裡將事情跟老父親一說,被老人家一巴掌抽在臉上。
“混帳,這哪裡是錢的事情?
這是為我大唐出力的大事,豈能沒有我老胡家一份?老子當年就是秦王手下的兵。
明天,明天你要是不能把錢給我送去,辱了胡家臉面,老子打斷你的腿。”
胡打鐵:我……
他很想辯駁說是杜駙馬說夠了不收的,不是自己不願送啊,可看著老爹生氣的樣子,什麽話都不敢說了。
跟老胡家這樣情況的不在少數,原因理由不一,但無一例外,都是一片拳拳報國之心,大唐能崛起不是偶然的,看百姓民心這麽齊就知道了。
另外還有一批人,跟以上的百姓心思不一樣,可也積極的去衙門喊著捐款。
這群人就有意思了,他們是清河崔氏那大掌櫃攛掇的。
因為錯過了捐款分利益的商機,所以崔大掌櫃倒是急中生智,依托百姓們的熱情,自己煽動一下,等到朝廷放開了全民捐款,自己好大大的捐出一筆。
然後就有了足夠的理由擠進絲綢販賣的圈子,杜少清也無話可說。
所以就有了這麽第三批人。
長安百姓這麽積極踴躍,都快把長安縣和萬年縣兩處的衙門給擠破了,兩處縣令只能速報朝廷,最後就鬧到了議政殿來。
杜少清哭笑不得,自己最初只是想著拉起五姓七望這群人一起做個冤大頭,分擔點軍費的,誰成想還引領了長安的風向?
但這捐款是必須打住的,放開了集資絕對不行,又不是大災大難,朝廷不能無故收攏百姓資財,議政殿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也因此正在商議對策。
終於在李二召集了一乾重臣之後,所有人討論通過,對於朝廷是否接受集資捐款用於打仗,拿出了一個合理的章程,然後直接張榜公示,百姓們這才遺憾的撤了回去。
公示說什麽情況下可以募捐,什麽錢能要什麽錢不能要等等,說的很詳細,有理有據。
像這次的事情,是出擊他國,不是全國自保之戰,商人捐錢乃因為他們是事主,可以接受,但不宜全民拿錢,而且至今為止錢款已經夠用,多交無益。
長安百姓知禮,自然不會再無序哄亂了。
回到了家中,長樂公主很是好奇,怎麽丈夫垂頭喪氣回來的?
“夫君,你興致勃勃的去跟父皇報帳送錢了,他應該會誇獎你才對吧,怎麽你這般狼狽?”
杜少清一下癱坐在了太師椅上面,長長舒了一口氣道:“可算回到家了,夫人,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關於孩子的。”
公主俏臉微紅:“討厭,孩子還沒懷上呢,你就開始商量未來了,還說自己不著急要孩子?”
“咳咳……誤會了夫人,我是說的咱家寶貝女兒。”
“啊?女兒?她不是今天剛去學堂嗎?有什麽問題嗎?”
杜少清說起來都是委屈:“嗨,別提了,這丫頭真是生來坑爹的,可把我害苦了。
今天在弘文館裡,為夫被那顏師古老夫子一頓狠批呀,當時你都想象不到那有多麽的窘迫。
面對義正辭嚴的老夫子,為夫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得了,沒臉見人了。”
“啊?咱們女兒到底在學堂惹什麽禍了?”公主驚呼道。
“我給你算一算啊……”杜少清掰著指頭給妻子講述了半天,長樂公主聽起來先是擔憂,隨後又是生氣,最後變成了哭笑不得。
公主捂嘴笑道:“夫君你平日裡不是無限度的寵著女兒嗎?現在如何了?知道苦頭了吧。
你肯定想跟妾身商量的是,以後再出事的話讓我去對不對?
告訴你,門也沒有!”
“別呀,夫妻一場,好歹患難與共啊……”
“患難與共沒問題,可這個難我可共不來。
妾身也是顏老夫子的學生,見了顏師之後恐怕會被訓的更狠,我可不敢觸這個霉頭。
而且你不是有絕招脫身嗎?不是說送一幅畫就免了一劫嗎?
妾身也沒這個本事,所以還得夫君多擔待些。”
我這……
杜少清感覺自己好像說的有點多了。
從一開始就不該實話告訴妻子女兒惹這麽多禍事,隻說顏夫子‘健談’不就完了嘛。
這下倒好,被識破了,只能盼著女兒以後能高抬貴手,少惹點禍事。
他不知道的是,女兒再次惹了一樁更大的禍事。(ps:畫外音:叮!您的寶貝坑爹套餐已經在路上了,請注意查收。)
弘文館裡面,痛批杜少清一頓的老先生講課都有力很多,好像將多日來的鬱積之氣全都發泄出去了一樣,神清氣爽,而且還有了一副可以傳世的名畫,心情大好。
回到家中的時候,將手中的畫卷交給大兒子說道:“去找長安城裡最有名氣的裝裱匠人,將此畫裝裱起來。”
顏家大郎不解道:“啊?父親,您這是得了哪位大師的畫作?閻毗大師的?還是閻家兄弟的?怎麽他們送你畫作連裝裱都不帶了?”
“都不是,自己打開看。”顏師古撫須道。
“嗨,原來是一副新式肖像畫,沒什麽稀奇,孩兒見過不少了。
嗯,這副畫的倒是不錯,還是您的畫像,不對,這不是個人肖像,這是您在講學時候的場景,還有一群學生在聽講呢。
不過這畫工有不少瑕疵,沒能把您的相貌畫的很貼切,甚至還有些模糊了,一看就不是名家手筆,父親,這畫就沒必要裝裱收藏了,改天孩兒請個高手專門給您畫一幅好了。
孩兒認識一個民部畫肖像的大家,據說是新畫之祖杜駙馬親傳的學生呢……”
不等這個顏家大郎一通評說完畢,顏師古的臉就拉下來了,袖子一甩罵道:“不學無術的混帳,滾出去,還找杜駙馬的學生?
你看看這幅畫的落款是誰?
把畫拿來,在你手裡糟踐了,去把老二叫來,讓他去裝裱此畫。”
被老爹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顏家大郎大氣不敢出,慌忙將畫作完全展開一看,杜少清三個字這麽閃眼呢?
“啊?原來是新畫之祖杜駙馬親筆,老天,父親您怎麽不早說,這東西拿出去得值多少錢啊?
我這就去親自找最好的裝裱匠人,哈哈,杜駙馬少有的大作,這可是能當傳家寶的東西呀。
父親真是大能耐,連杜駙馬都送禮物……”
這家夥一邊說一邊抱著畫快步往外跑,聽到大兒子滿嘴的世俗金錢氣,顏師古臉色更黑,在房中大罵,怎麽生了這麽一個不孝兒子?太不成器了點。
人家好心送的禮物,你卻想著能賣多少錢?那是拿去賣的東西嗎?傳出去顏家的老臉要不要了?
不提顏師古家的插曲,再說今天煽動百姓發起二次捐款不成的崔大掌櫃,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用最後一招。
也不知道崔灝是從哪裡弄來了一千兩銀子,竟然沒有找家裡人借錢,所以崔大掌櫃暗恨。
現在只能想辦法把崔灝手裡的份額,定性成清河崔氏的份額,如果不成,自己估計要回去崔家族地述職領罪了。
所以此時崔大掌櫃來到了崔君肅家裡,想要請崔君肅出面幫忙。
可崔君肅不傻,一來跟這廝的關系並不親近,二來心下也知道自己之前惹了侄兒崔灝不快,現在人家不一定聽自己的,沒必要去碰一鼻子灰自討沒趣,所以就給婉拒了。
咬了咬牙,崔大掌櫃隻好親自尋到了永平坊,找到了在這裡學習經商的崔灝。
見到對方尋來,崔灝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心中暗道,還真的讓小師娘說準了,他真的來了。
武照淡淡一笑,站了起來說道:“崔大掌櫃屈尊蒞臨,小女子惶恐。
您是來找崔灝的吧,那就讓崔灝帶你出去逛逛吧,我這裡手上還有不少活計,沒法抽身奉陪。”
“無妨,有崔灝就行。”崔大掌櫃到底瞧不上杜家的人,所以依舊是那般高傲。
武照心中冷笑一聲,開口對崔灝說道:“去陪你這位族叔到處看看,可別暈頭轉向走錯了路。”
崔灝笑了笑恭敬給武照行禮退下,心中暗道,人說小女子記仇果然不假,小師娘明顯是不滿對方的傲慢,提點我別上當呢。
跟著崔灝出門,崔大掌櫃也不囉嗦,直接開口道:“我是來接手你那裡一千兩銀子捐贈份額的。
你也看到了,西域絲綢生意被杜少清夥同各大家族瓜分,唯獨沒有我清河崔氏,這個臉我們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