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長安城狀元樓前,狄仁傑跟小萱萱兩人帶著大貓緩緩而來。
店小二老遠看見就開始招呼掌櫃的,拆店那位小祖宗又來啦!
掌櫃的狠狠瞪了手下一眼,“胡咧咧什麽呢?被小公主殿下聽到可沒人救你。”
自從上次跟小公主坦白這是陛下的產業之後,掌櫃的就知道,這個店以後就安全了,相當於小公主自己家的產業,怎麽可能來拆店?恐怕還會上趕著看護呢。
訓斥完手下,掌櫃的滿臉堆笑的迎出來老遠,“小公主殿下、狄公子您二位來啦?這狀元樓只有您二位來了才算名副其實,今天還是跟諸位才子詩會嗎?”
狄仁傑不解的看向了這個掌櫃的,跟你很熟嗎?怎麽這麽客氣?如果讓別的考生聽到你這話,怕是你生意不好做吧。
小萱萱隨意的擺了擺手說道:“今天我們是應約而來,有人跟我們下了戰書,掌櫃的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們。”
“戰書?是哪個魂淡敢給您二位下戰書?您一句話,小的立即召集人手,管教他來得去不得!”掌櫃的激動道。
狄仁傑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師妹,他不會是你的人吧?你把這家店買下來了?”
小萱萱嘿嘿笑道:“不用買,他的確是自己人。
掌櫃的,你看我們兩個像是喜歡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嗎?再說了,約架也不會約在你這狀元樓呀。
既然是在這裡,當然不是打架來的,你不用過多操心,招呼好酒菜就行,我們先上樓了。”
狀元樓掌櫃馬上賠笑,是是,小的口誤,您二位快樓上請!小二,招呼好殿下跟狄公子,記得給神虎也上一桌好菜。
狄仁傑臉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小萱萱,看著對方臉不紅氣不喘的,心說師妹你這麽說不虧心嗎?要論打打殺殺,滿長安的貴族裡面,沒有比你更江湖人的。
兩個小家夥一進酒樓,立刻吸引了所有人注視的目光,整座酒樓瞬間安靜了下來。
沒辦法,整個長安城能夠隨行帶著一隻斑斕猛虎的,只有那位小公主殿下了。
上次她帶著猛虎來的時候差點拆了酒樓,還把博陵崔氏的公子打了個半死,這次不知道是吉是凶。
狀元樓的二樓上面,李敬玄帶著李敬心已經等候多時了。
“敬玄兄……”狄仁傑剛一開口,對面的李敬玄就給打斷了。
“狄公子不用跟李某套近乎,你我之間還沒熟到稱兄道弟的時候,想必你也知道今日因何事找你。”
狄仁傑看了一眼旁邊鼻青臉腫的李敬心,但他卻沒有絲毫道歉的意思,反而鎮定自若的說道:“如果是因為李敬心的事,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他追殺不成反被打,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你血口噴人,誰追殺你們了?”李敬心激動道。
“我沒說你是追殺的我們呀,你自己就承認了。
李敬心,還以為你趙郡李氏出身,好歹有個敢作敢當的骨氣,現在看來,你沒跟你兄長說實話吧?”狄仁傑嘲諷道。
說到這裡,狄仁傑看向了李敬玄,“敬玄兄,上次一會我敬重你的人品德行,以為你是個可交的君子,事情還是調查清楚的好。
若不是我跟隨家師學過兩手防身的手段,恐怕今日鼻青臉腫站在這裡的,就是我跟舍弟了。”
小萱萱看著李家兄弟十分不爽道:“師兄別跟他們廢話,那個混蛋敢截殺你跟狄迪小弟,今天我就讓他們全都喂咱家大貓了。”
說著還伸手撫了撫身邊大貓的大腦袋,斑斕猛虎在小姑娘手下溫順的比寵物愛犬都乖。
下一秒就聳了聳渾身毛發,朝著李家兄弟張開大嘴怒吼了一聲,李敬心直接被嚇得癱軟在地上,屎尿齊流十分狼狽。
那李敬玄也臉色蒼白,僅僅是一口怒氣支撐著站在原地沒有倒下。
整個狀元樓二樓人仰馬翻,來看熱鬧的才子驚慌失措被嚇倒了一片,唯有狄仁傑跟小萱萱二人雲淡風輕。
一樓的賓客魚貫而出,紛紛被嚇得逃離此地。
店小二逃到門外哭喪著臉對掌櫃的說道:“我就知道,小公主一來準沒好事,這次肯定還要拆店。”
狀元樓掌櫃的尷尬道:“不是說不打架嗎?怎麽聽這動靜不對呀。”
“掌櫃的,您犯什麽糊塗呀,小公主帶著神虎,打架都不用親自動手的,她說不打架,沒說不放神虎咬人呀。”店小二提醒道。
掌櫃的一拍額頭,哎呀,是我想岔了……
李敬玄強打精神大喊道:“小公主以勢壓人,縱然今日我們兄弟喪命虎口,天下公道也在我們這邊。
我們若是死了,趙郡李氏,乃至五姓七望定會跟你長安杜家開戰復仇!”
“怕你們呀?胡攪蠻纏欺負我們,現在還敢拿身份嚇唬我?姑奶奶我被嚇大的嗎?幾萬大軍我都敢打殺,別說你們兩個……”小萱萱不服氣道。
你……李敬玄想起這位小公主的戰績,心裡慌了,怎麽忘記這位小魔王根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這要是真的死在虎口,豈不是得冤死?
想到這裡,李敬玄不禁在心裡埋怨起了李敬心這個蠢貨,被你坑死了,我還沒施展胸中抱負就死,不甘啊!
狄仁傑看到對面兄弟二人嚇得夠嗆,淡淡一笑拉回來小萱萱。
“小師妹,咱們應約而來是跟對方講道理的,不是打打殺殺的,你跟大貓不是都餓了嗎?讓酒樓上點吃喝,先吃飯,我跟他們聊。”
小萱萱狠狠的瞪了對面兩兄弟一眼,給了一個奶凶奶凶的表情,隨後大聲對樓下喊道:“掌櫃的,店小二,快點上菜吃飯啦……”
門外的店小二小聲道:“掌櫃的,好像在叫咱們,小公主要吃喝呢。”
“快快,要吃好就是不打架,快點好酒好菜都端上去。”酒樓掌櫃催促道。
“好酒?小公主才幾歲呀,敢讓她喝酒嗎?”
“廢話,誰讓你上烈酒了?不是有那清甜的果酒嗎?
傳說咱們那神虎也喜歡喝酒,一會兒你也順便問一問。”
“掌櫃的,要不你去吧,萬一神虎真的喝酒,到時候喝醉了胡亂咬人,又要拆房子吃人了。”
……
那掌櫃的很快領著店小二端著吃喝上了二樓,看到滿地的狼藉也是心中叫苦。
“吃喝來了,不知道小公主殿下喜歡什麽,您敬請吩咐,小的隨時待命。”
小萱萱指著二樓說道:“這裡太亂了,快點帶人收拾一下,還有,那壞蛋好像尿褲子了,臭死啦,哪還有吃飯的胃口,一並清理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敬心,都是一臉嫌棄跟嘲弄的表情,這就是世家子?太丟人了吧?
“看什麽看?你們低頭看看自己,比老子又能好到哪裡去?”李敬心大聲吵嚷著,好像是在掩蓋自己的心虛。
李敬玄訓斥道:“快去換了衣服回來,像個什麽樣子?”
一番收拾,二樓終於恢復了乾淨整潔,還原了優雅的氣氛,而且寬敞許多,因為不少人已經看明白,這是神仙打架,害怕被殃及池魚,趁機溜走了。
敢留下來看熱鬧的,要麽是身份足夠,要麽是膽子夠大不怕死的。
小萱萱帶著大貓就這麽旁若無人的開始吃喝,你一口我一口的好不快活,所有人都臉色古怪的看著一人一虎,無不驚駭,估計滿天下敢這麽跟一隻猛虎對坐吃喝你來我往的,也就這麽一位了。
李敬玄主動開口道:“打架的事情按下不提,可是考場上,你弟弟故意坑害李敬心,這件事是躲不過去的,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害得李敬心從此被取消參加考試的資格,這個後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
狄仁傑內心歎息一聲,這件事上面,的確是有點重了,可他也不可能當眾承認一切事實,萬一被對方算計翻案,那坑著自己了。
狄仁傑不卑不亢道:“考場上的事情舍弟也跟我說了,怎麽判案是監考官的事情,還是那句話,你不如問問你那好弟弟,他都幹了些什麽?
我弟弟不是個主動惹事的孩子,如果李敬心真的乾乾淨淨,會遭此惡報?”
“你胡說,是他一步步騙走我試卷,然後去監考官那裡告狀坑我的……”李敬心激動道。
小萱萱拿著一個肥雞腿狠狠的撕了一口說道:“你怎麽不說你先欺負小孩子呢?不服氣的話,你可以去報官呀,衙門肯定能說得清楚……”
嗯??李敬心仔細看了一眼小萱萱,這一看就愣神了,陷入了沉思。
李敬玄對小萱萱問道:“小公主殿下執意要插手此事護著狄家兄弟嗎?”
小萱萱丟下吃了一半的雞腿在桌上,端起面前裝著果酒的酒杯,豪爽的一飲而盡,往桌子上一拍大聲道:“這是我師兄,狄迪小弟是我玩到大的好弟弟,我當然要護著,誰欺負他們,我就整誰。
聽說那天李敬心帶人尾隨他們想要報復,這是我師兄心善,換了我在場,一個月前姓那什麽崔公子就是下場。”
這番話說的豪氣乾雲,哪裡像是個可愛小姑娘,簡直就是江湖女俠士呀。
讓所有人都有一種錯覺,難怪人家能降的住猛虎。
李敬心被嚇得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靈光一閃指著小萱萱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對不對,你就是那該死的狄迪小鬼,是你扮的,你就是狄迪……”
嗯???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了這位發癲的李公子,小萱萱漲紅了小臉激動站起來惱羞道:“你發什麽瘋?再敢胡說我打爛你的臭嘴!”
大貓也配合的嚇唬著李敬心。
狄仁傑按下了小師妹,讓她繼續安心吃飯,小萱萱氣鼓鼓撿起雞腿,毫無心思的一口口撕著吃起來,也不管是不是乾淨的。
“敬玄兄,這就是你們的做派?我讓你問他真話,他裝瘋賣傻蒙混過關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考場上面欺負小孩子,打擾我弟弟考試,今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更何況他還是抄襲日前買來的試題答案,一開始就注定了他的惡果。”狄仁傑嘲諷道。
“你胡說,我……”
“住口!退下!回去再跟你算帳。”李敬玄喝退了李敬心。
他敏銳的捕捉到了狄仁傑話裡關於答案的字眼,這個消息可比單純的為李敬心討回公道重要,因為這個好像關系到這次考試的結果。
“狄兄弟剛剛是說,那份答案有問題?
是了,是有問題,我們都說那是假的,試題不可能泄露,可偏偏真到了考場時,試題有一半是真的,說明就是泄露了,這就是問題。
不對,那答案即便是未必絲絲入扣,可也算得上等,有什麽問題?”李敬玄不解。
小萱萱不忿插嘴道:“真是夠笨的,上次我師兄就說過了,若所賣試題是假的,買來無用,如果賣的是真的,那麽試題泄露,考試就無用了,還爭論個什麽?”
什麽???
“你是說,這次考試成績將要作廢?
可是,可這次的考試千辛萬苦組織的,說廢就廢了?這麽多考生怎麽辦?”李敬玄驚駭道。
二樓旁的考生也慌了,紛紛追問。
有的乾脆哭求起來:“是啊小公主, 可不能作廢呀,我們百般籌措,才弄來了考試的盤纏,每日省吃儉用就是為了等個成績,絕對不能作廢呀……”
旁邊有人點破道:“行了吧你這貨,這會兒哭窮起來了?
我記得是誰昨天下來考場就叫囂著,這次老子定然頭名狀元,現在就去狀元樓大吃大喝坐等放榜當官?”
“休要說我,你不也一樣嗎?
大家都是買了答案的人,誰有比誰強一點?這狀元樓裡住著的,有幾個不是一樣的?
現在好了,考試作廢,功名沒了不說,錢財也花光了,還欠下一屁股債……
這,這可怎麽回去呀?”
……
狄仁傑看著四周哀嚎遍地,忍不住搖頭,原來這幫人都是這番德行,難怪師父要以此選才,照他們這種的,如果讓他們去地方當了官,別說造福一方,恐怕一個個都是禍害一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