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國公府內,杜荷正在抱住老母親的腿鼻一把淚一把的哭訴認罪,一次次的抽著自己的嘴巴子。
這小子倒是好打算,頭一次是想通過進讒言的方式鼓動杜構媳婦,把杜構拉回來,然後勸說大哥杜構自保爵位,那麽他就會在後面站出來支持鄉下來的便宜大哥杜少清上位,如此一來兩個哥哥爭鬥不休,最後獲益的肯定是自己。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耿直的兄長杜構竟然如此憨厚,二話不說就要將爵位拱手讓人,所以杜荷就又出了歪點子,設計讓老母親昏迷不醒,時間卡在杜構剛回來那天,那麽杜構就有嫌疑,為此他還買通了杜構夫人的貼身丫鬟。
同時也陷害了杜少清一把,那就是他知道母親正在服藥,還是那個外來兒子杜少清給開的,現在母親出事,就可以栽贓在杜少清頭上,所以這兩個哥哥都逃不了關系,最後還是兩虎相爭各有損傷。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杜荷在千方百計挑起兩個兄長的戰爭,自己想要成為最後的贏家,拿到那萊國公的爵位,擺脫長安紈絝的稱號。
可是他沒有想到,母親竟然出事了,還是險些要命的大事,往後一切就這樣玩脫手了,杜荷也因此嚇得不輕,生怕自己害了母親,所以他每天殷勤的探病,也的確是出於孝心,看到母親康復,他的心中也能落定一半。
杜母齊氏想不到這個不成器的二兒子竟然如此有心計,心中又是惱恨又是悲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著杜荷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竟然一口逆血噴出,昏厥過去,杜少清幾人趕忙上前急救,好在是急火攻心沒有大礙。
杜構一把拉起了杜荷,將之扯到了杜府後面的祠堂,抬腳將之踹了進去。
“父親不在了,長兄如父,所以隻好由我們兩個當哥哥的代為管教於你,大哥當面我不敢自專,怎麽處置由他決定吧。”杜構說完,對著杜少清示意了下:“大哥,這小子絕對不能輕饒了他。”
杜少清點了點頭,臉色陰沉似水,盯著杜荷那眼神,猶如猛虎盯著獵物一樣,語氣中帶著怒火,咬牙切齒道:“我當然不會放過他,當初我就說過了,抓住了真凶,我要將之挫骨揚灰!”
杜荷腳下一軟,差點沒癱在地上,旁邊的杜構小聲道:“大哥,親兄弟之間,挫骨揚灰那是氣話,我建議不如咱們將這廝關在祠堂跪罰百日可好?”
杜荷連連討饒,“跪罰?百日?那我的雙腿肯定斷了,求兩位兄長開恩,小弟已經知道錯了。”
可是杜少清怎麽能乾?說起來他跟杜荷還真的沒有交情,又不是自幼長大的,自己也不喜歡這個偽君子,所以他在看待這件事的時候,杜荷是凶手和旁人是凶手沒什麽區別。
“面壁思過?太便宜他了,你閃開,既然讓我全權做主了,今日那就應了當日之言,念著是骨肉兄弟,我斷你一隻手臂,作為你下香坑害母親的懲罰,至於你小子算計兩位兄長,哼,聽你二哥的,罰你面壁百日。”
什麽???杜構杜荷兩人齊齊驚呼,斷臂?這,這也太狠了吧。
看著這個帶有暴力傾向的外來大哥一步步上前,想起上次被暴打的場面,杜荷慌了,連忙往後退,“你別過來,別過來啊,我不要斷臂,我不服,我只是下點秘藥,沒想過要傷害娘的。”
杜構也想要上前拉住杜少清勸解一下,但是杜少清一把將之甩開,“今日誰來都救不了他。”
腳下步子展開,一個閃身上前擒住了杜荷,這個紈絝身子虛弱哪裡是杜少清的對手,一招被擒腦子已經混亂起來,看著對方擰住了自己的左臂,杜荷劇烈掙扎,還不停叫罵:“你放手,我不服,你不是我大哥,你憑什麽教育我?你只是娘不知道從哪裡尋回的野種,你沒資格……”
聽到這話杜少清胸中怒氣再增三分,不再留手,一記手刀哢的一聲,將杜荷的一條手臂大骨打斷成兩截,斷骨之痛直達心扉,杜荷瞬間臉色變白,張嘴嘶嚎了起來。
杜構不忍,掩面扭過頭去,心中對這位殺伐果斷的兄長認識又深刻一重,是個狠人。
甩手將杜荷扔在了地上,杜少清拍了拍手對杜構說道:“罰他思過的事情交給你來辦,另外找個大夫給他將骨頭接回去,等他刑滿之日斷骨應該就已經長好了。”
“是,小弟這就派人去辦。”杜構沒問為什麽大哥不能給接上,開什麽玩笑,人家打斷的,你再讓人家去接?
杜少清大步出去走向了母親齊氏住處,杜構走過來對著小弟杜荷歎道:“斷臂之痛應該能贖了你害母之罪吧,大哥也是為你好,你好自為之吧。”
齊氏房裡,聽說大兒子打斷了小兒子的手臂,齊氏一樣心疼,“你懲處一番打他一頓也就算了,何必再折斷他的手臂?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非議,說你們骨肉相殘嗎?”
“呵呵,現在外面已經在這麽傳了,您以為我僅僅是一時之怒嗎?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只有重責讓他悔過,才能堵住外人的嘴,不知道是誰將事情泄露了出去,恐怕這小子在長安的名聲已經臭了。”
正如杜少清所言,流言起時,杜荷已經臭大街了,幾乎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大唐最重孝道,一個不孝的人四鄰都會看不過去,更別提一個能下毒害自己母親的禽獸兒子了,此時杜荷在長安百姓眼中,已經被傳說成古今第一不孝子了。
長安東市魚龍混雜,一家酒樓裡面,幾乎所有吃飯的食客都在議論這件事,有個漢子站出來粗聲罵道:“狗日的姓杜那小子,真是畜生不如,下毒謀害自己的老娘?
俺張老五生來沒爹娘,天天念著想要個爹娘來供養都沒有, 他倒好,有爹娘還要謀害,真是畜生不如。
若是在這街面上見了那廝,老子非扒他一層皮下來不可。”
“沒錯,見了打死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什麽玩意?白瞎了杜相的一世英名,生出這種不孝兒子,還不如不生。對了,老張你剛說想要供養爹娘?你看我怎麽樣?”有人附和道,同時還帶著開了那粗漢張老五一個玩笑。
“滾蛋,敢拿這件事取笑老張,老子揍死你!”那漢子笑罵道,可見兩人是相熟的。
大唐尚武成風,國內多遊俠好鬥勇,卻也自然有著懲奸除惡的武勇俠義流傳在民間,所以那個年代,路見不平一聲吼絕對要比水滸傳裡面更加的深入人心。
“說什麽打死那廝?你看看現在滿長安城的遊俠好漢都在遍地尋那個禍害,可是有誰尋到了?杜家出了醜事,肯定是要遮掩的,那杜荷絕對不敢踏出杜家大門半步了。”有聰明些的人站出來潑涼水道。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這麽湊巧,杜荷慘被斷臂,心有不服,將大哥杜少清、二哥杜構都恨上了,親兄弟都下死手?還想關我面壁?除了父親,誰有資格教訓我杜荷?
所以趁著杜構派人尋大夫的機會,杜荷就這麽憤然離家溜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醜事已經傳遍長安了,更不知道外面都是危險,只有家裡最安全,仍舊以為外面是自己花天酒地的逍遙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