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杜少清這麽問,皇后笑了,她知道對方同意了,一陣大笑之後,丟下了一句:“因為你小子從來不怕他。”
杜少清微微有些驚愕,這也算是個理由?要說怕,自己一個後世之人基本上沒什麽高低貴賤尊卑的意識,又不是沒見過大人物大場面,就算是面對皇帝李二那所謂的龍威,似乎也並不感冒,更何況李承乾一個還沒長成的龍二代?
小萱萱正在拉著李承乾的手參觀自己的家裡,就像以前兕子帶著自己參觀皇宮一樣,自己的家雲來客棧雖然沒有皇宮那麽大,但萱萱可是相當認真的,連家裡的幾隻老母雞都詳細的介紹著。
李承乾感覺有些頭皮發麻,真把自己當同齡小孩子了?你一個窮家有什麽可看的?參觀農家樂嗎?可即便自己不喜歡,李承乾還是裝模作樣的配合著,因為他喜歡萱萱這個外甥女。
當萱萱帶著李承乾來到了杜荷的病房,這位太子樂了,難得露出了微笑,嘲諷式的微笑。
“喲,這不是名滿長安的大人物杜荷嗎?怎麽落得這步田地了?長安都流傳說你被人打死了,原來沒死,躲在這窮鄉僻壤享福呢。”
杜荷眼角微縮,躺在病床上轉頭一看,來人竟然是太子李承乾?這人要說還是自己的熟人,以前在一起念過書,後來也在一起玩樂過幾次,當然,屬於自己巴結對方多一點。
小萱萱拽住李承乾的袖子晃了晃提醒道:“這是我三叔,他受傷了正在治療,爹爹說過,在三叔病房裡面不能說話太大聲,會打擾三叔休息的,大財主叔叔你要乖喲……”
我……乖喲???李承乾承認自己被雷到了,我老娘讓你帶我是參觀的,不是把我交給你當小孩子哄的。
見到這一幕,床上的杜荷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斥著爽朗之意,之前被太子懟出的怨氣一掃而空。
“沒事的小萱萱,他這點動靜還吵不到三叔,來,到三叔身邊來。”雙臂都斷了,杜荷沒法抬手招呼,但孩子很是乖巧的跑了過去。
杜荷看著李承乾淡淡的開口道:“不知道堂堂太子殿下怎麽會來我們這鄉下?是專程來看我這個‘名人’笑話的嗎?
哦?不對,您的袍服呢?怎麽是一身粗布麻衣,這可配不上您的身份,這麽看就像是我們客棧的夥計一樣了。”
杜荷也沒想到自己能夠一語成讖,李承乾心知肚明,自己可不就是要被母后按在這裡當夥計嗎,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哼,孤就算是當了夥計,也好過那些下毒害生母的衣冠禽獸。”
說完之後拂袖而去,杜荷幽幽一歎,臉色不是很好看,小萱萱拉住他的手勸解道:“三叔你別生氣,大財主叔叔不是壞人,你們不能吵架的,我去找他,他罵你是不對的,我讓他給你道歉。”
看著小侄女還是向著自己,杜荷會心一笑,“沒事,三叔不生氣,你不用去找他,三叔沒怪他,不用什麽道歉。”
“哦哦,那好吧,嘿嘿,我就知道三叔最好了,從不會生氣。”小姑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隨後想起了皇后的交代,小姑娘驚呼一聲,“呀,我得去追上大財主叔叔,皇后奶奶讓我領著他看看咱家呢。”
說完蹬蹬蹬快步跑了出去。
長孫皇后在這個小客棧住了三天就走了,盡管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外孫女,但是想要鍛煉兒子,自己就不能陪著。
而且身為一國之母,長期出門是不合適的,加上杜母齊氏也不在,皇后又不是紅拂女那種江湖兒女,住在這裡也是不便的。
臨走前的那天晚上,她將李承乾叫到了身前,看著這個倔強的兒子三天來的表現,皇后心裡滿是擔憂,如果這個方法不成,那這個兒子恐怕就真的不可救藥了。
“母后,您真的要將孩兒的命運交給這個鄉野郎中?他有什麽資格來教我?此人粗鄙,不通經義不知禮儀,落第三次一事無成,永遠都只是一個下賤的平民。”太子有些憤恨的評論著杜少清。
你……皇后抬手就要給兒子一個巴掌,但看到那個倔強的眼神,終究是心軟了,沒有再打,該打的,來之前在太子東宮就已經打過了。
幾天前,皇后大病初愈,李二心情大好要大宴群臣,卻唯獨沒有宴請自己的兒子李承乾,依然在關著他的禁閉,這就是一個信號,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可見在皇帝心中,這位太子已經跌落到沒有什麽地位了。
後來長孫皇后也去跟李二求過情,但李二的原話是:“朕給著他的機會讓他回去反省悔過,說好了他想通的時候就來找朕解釋,可是一個月過去了,他做了什麽?不單單不知錯,還變本加厲,日日歡歌飲宴,實在是讓人失望透頂。
昨日大宴群臣沒有請他,他倒好,還敢跟我這個老子擺臉色,自己在東宮裡面設宴,規格更加豪華,這是什麽意思?哼,如此儲君?國將何托?”
皇后嚇得臉色蒼白,一句話沒說,再次來到東宮,狠狠的給了李承乾一記耳光,這位太子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了,當時他的話是:“反正父皇已經要廢掉我了,我做什麽都已經無用了,還不如趁著現在還在位,好好享受一下當太子的感覺。”
這話把皇后氣得,差點舊病複發,忍痛將兒子暴打一頓之後, 這位史上有名的賢後思慮再三,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斷,也是自己一直想嘗試的主意,那就是將兒子放在一個不怕他的人身邊磨煉一二,這個人只有杜少清,不管能不能成,至少比繼續將之關在東宮等著被廢的強。
皇后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所以就跟陛下定了三月之期,準許太子出門求學三月,以上就是這對母子此次來落霞鎮全部的因由了。
再接著說皇后從客棧臨走前的這晚,面對兒子如此叛逆的質問,皇后沒有舍得再打,打也是無用的,伸出手慈愛的摸了摸這個臭脾氣大兒子的臉頰,皇后長歎一聲:“兒呀,你應該長大了,懂事一些,娘不可能給你操心護駕一輩子的。
能夠掌握你命運的人,只有你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包括你父皇都做不到。”
太子怔怔的聽著母親的教誨,心頭依舊茫然,卻也有一絲波動,看到母親要走,他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母后,孩兒真的可以嗎?”
“答案要去問你自己才行。母后明天一早就走了,如果你還認我這個母后的話,記住你我的約定,倘若你毀約放棄,母后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皇后說完,轉身出門消失在黑暗的夜色裡。
留下太子李承乾一臉的不舍和矛盾,可是自己真的跟那個杜少清處不到一起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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