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
得虧,薛玲沒有點亮“讀心術”的技能,不然,眼下,就不會以這樣一種淡然隨意的姿態和薛將軍閑聊了,而是怒發衝冠地拍案而起,和薛將軍就自己對顧家的態度,不探討出個所以然來就絕不罷休的姿態。
“只是單純地‘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
“啥?”雖然,早在知道薛玲覺醒了“宿慧”後,就已經將薛玲當成大人來看待,在日常相處中也一幅平等的姿態,但,在這一刻,薛將軍依然不免流露出一抹疑惑和茫然來,心裡更忍不住猜測:該不會,薛玲也是“口嫌體正直”族群中的一員吧?
這回,輪到薛玲用鄙視的目光瞅著薛將軍了:“爺爺,你該不會忘記了,我和你提到過顧美美和江景成來往密切,言談舉止間頗為親昵曖昧這件事吧?”
薛將軍:“……”所以呢?
薛玲抹了一把臉,在這一刻,總算有了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來。然而,說實話,這感覺,太忒麽讓人不爽,也讓人無力了!
“江景成和王勝澤、白桐這兩位從小玩到大,真正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為對方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也再所不惜莫逆之交!”
薛將軍:“……”明明是形容兄弟情深的話,為什麽從薛玲嘴裡說出來,就讓人覺得心裡毛毛的,渾身都不自在呢?
“江家、王家和白家都從政,家族子弟也多往政界發展。”薛玲想了想,結合書裡描述的後續情況,提醒道,“表面看來,這三家勢力相當,形成了一種‘三足鼎立’的互相支持,互相牽絆的關系。但,實際上,王家和白家這代子弟能力不夠。目前,在這三家都有老爺子坐鎮的情況下,還看不出太大的區別。但,再過十來年,就難免出現‘青黃不接’的尷尬場景。等到三位老爺子離世後,王家和白家就會走入沒落。”
“江家這幾代子弟個個優秀,能力斐然,真正當得起‘青出於藍而勝勝於藍’這個評價。而,優秀的人,總是不願意和人共分勢利,更不願意屈居人下的。在王家和白家老爺子尚且在世的時候,到還能憑借種種手段壓製住江家。一旦兩位老爺子離世,王家和白家下一代的家主立不起來,沒辦法撐起偌大的家族,心志和能力更是不能和自己的地位相匹配,到時候,江家想不崛起都難哪!”
一家獨大,這意味著什麽?
而,顧美美,或者,應該說她身後的顧家,這般特意交好這樣一個家族,又想做些什麽?
瞥了眼陷入“腦補”狀態不可自拔的薛將軍,薛玲忍了又忍,末了,還是忍不住地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
林家
雖然,因為羅清婉這個高調穿越女的出現,讓同為“穿越女”的林佼警醒,將“低調”兩個字烙刻到了骨子裡。但,這並不代表她就不能隱於暗處,不露痕跡地做些挑撥離間,擾亂整個局勢,從中撰取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就如此刻,她就懶洋洋地靠在牆壁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坐在桌前,埋頭做功課的林佩。
“聽說,從薛玲承包的山裡挖出了寶藏?”
雖是問話,卻帶上了一抹不容人質疑的肯定語氣。
“三姐,你幹嘛突然出聲?”林佩眉頭微皺,不悅地看向林佼,說出來的話也帶上了一抹抱怨。誰讓林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恰好打斷了正冥思苦想某個問題的她,那驀然間的靈光一閃呢?
“我敲了門的。”林佼才不打算慣著林佩,即便,林佩不僅是長房這一脈最小的姑娘,也是整個林家最小的姑娘,生來就享受到了上面幾個姑娘不能比擬的疼愛和看重,可,那又如何?
“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想得那麽認真,連我的腳步聲都沒聽到。”林佼才不承認,其實,她是特意放輕腳步,
又刻意出聲驚擾到林佩的。為的,就是打林佩一個措手不及!
“聽說,那些寶藏都是強盜們從博物館裡搶出來的。不僅有金銀珠寶,還有古董擺件。只不過,當時他們人手不足,搶的東西又太多,每樣東西也都非常珍貴,舍不得打砸了,就特意塞到了箱子裡,尋了個離博物館最近的地方埋了。”
“估計,原本他們是想著等到事情過去了之後,再悄悄地摸到山裡面,將那些寶藏挖出來帶回家。”
這裡的“帶回家”,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帶回家。畢竟,華國禁止走私販賣文物,因此,與其冒著砍頭或被判刑的巨大風險,千裡迢迢地將這些珍稀的古董擺件等東西帶回家,還不如直接在當地就將這些東西處理了,帶著存入了巨額數目的銀行卡或存折,輕裝上陣地回到自己所在的國家。
“可惜,他們什麽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料到,最終,自己等人的一番辛苦籌謀,竟然是給薛玲這個外人做了嫁衣。”
林佩充耳不聞,繼續埋頭翻看著自己的書本,仿佛並沒有聽出林佼的話外之意似的。
然而,林佼站的地方,恰好將林佩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因此,眼下,她就清楚地見到了林佩那不由自主咬緊的雙唇,和陡然間就變得僵直起來的身體,以及臉上那抹一閃而過的惶恐不安。
這就對了!
林佼點了點頭,滿意的眯了眯眼。都是林家女,憑什麽林佩就能得到薛玲的另眼看待呢?
因為林佩和薛玲年紀相當,兩人擁有共同的話題和志向,所以才能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開什麽玩笑呢?
要知道,眼下,林佩還在讀小學,而薛玲卻已經是個大學生,再有一年,就將從華大畢業。兩人間心智和閱歷的差距,可並不是簡單地用“忘年交”這三個字就能形容的。
啥?
把林佩當成自己的妹妹來照顧?
呵!就薛玲這種看似低調謙遜,實則處處彰顯自己高調張揚,眾人談到時,卻都交口稱讚不已,真正當得起“別人家的孩子”這句評價的人?
用一句“笑面狐狸”來形容,再確切不過。
真正的心狠手辣、奸詐狡猾、睚眥必報!
簡單的來說,如果薛玲真將林佩當成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妹來看待,太陽就打西邊出來了!
當然,這些揣測和想法,林佼並不會告訴林佩,只是丟下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就轉身離開了。
清風卻將她最後一句話送到了林佩的耳朵裡。
“整整五座山,都挖出了寶藏。加起來值五個億!這麽多的錢,說上交就毫不猶豫的上交了,一點都不動心,真是我輩楷模啊!”
“也對,薛玲是薛家五代盼星星,盼月亮,才終於盼到的一個小公主,打出生起就錦衣玉食,養尊處優……”
“對她來說,錢是什麽東西?又有什麽用?沒錢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不需要在意的。”
……
坐在桌前佯裝翻看書本,其實,早在見到林佼的那一刻,就已經不由自主地將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的林佩,再也忍不住的趴在了桌上。
難道,三姐說對了,薛玲不是真心和她做朋友的,否則,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會一點風聲都不告訴她呢?
不!不是這樣的!
將這些年來薛玲和她日常相處中的點點滴滴又重新回味了一遍後,林佩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薛玲對她的真心實意,她是有真切體會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隱情和苦衷。
對,一定是這樣的!她為什麽要因為三姐那些似事而非的話,就開始質疑薛玲對自己的一片真心,卻又隻敢待在家裡自怨艾,而不敢找到薛玲問個清楚呢?
“哈哈哈……”
/> 看著眼前這個無視了自己一臉悲傷和無助,委屈和鬱悶的表情而捧腹大笑,笑到激動處的時候,竟然流出了生理性淚水的薛玲,一瞬間,林佩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來,又該做出一個什麽樣的表情來。
整個人,一個大寫的懵圈。
“咳……”
好吧,也許,該說老天疼憨人?總之,很快,薛玲就因為笑得太過激動,而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一通劇烈的咳嗽後,連續灌了好幾杯水,才終於緩和下來。
“你就為了這事兒……”剩下的話,湮沒在薛玲唇旁,忙不迭地掩住嘴,一陣劇烈的咳嗽後,才壓下到了喉嚨的笑意。
沒辦法,誰讓林佩竟然一臉的泫然欲泣,一幅“你怎麽能這麽無情,這麽殘忍,這麽冷酷,這麽無理取鬧”的模樣望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腦補出無數精彩絕倫的大戲。
“你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吧?”
雖是疑問的話,卻帶上了肯定的語氣。
林佩一臉遲疑地點頭,雖然不太明白薛玲為什麽將這句話特意提出來,卻也知道薛玲說出來的每句話,必然有深意。她只需要靜靜地等著,等著薛玲揭曉最後的謎底。
薛玲給了林佩一個讚許的眼神,感慨道:“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
“你知道五個億,代表著什麽嗎?”
說到這兒的時候,薛玲也不由得露出了滿滿的期盼和向往,看起來像是被這樣一大筆錢給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整個人都有一些瘋狂起來,。然而,如果有了解她的人在這兒,就會發現她的眼底一片清冷。這代表著一種極致的理智。
“天降橫財,一夜暴富。”薛玲笑了笑,“這世間每個人都曾有過這樣的夢想。不過,真正理智的人都明白什麽東西才是屬於自己的,什麽東西又是只能默默仰望的。”
末了,薛玲還不忘記給自己臉上貼金:“而我,恰好就是屬於這類人。”
林佩:“……”每個字拆出來她都聽的懂,但合在一起,她怎麽就聽不懂了?
這種一夜之間,發現自己變成文盲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慢慢琢磨,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林佩心裡的疑惑已經寫在了臉上,那幅茫然無措,可憐又無助的小模樣,讓薛玲的手指也忍不住地動了動。
好可愛,好想摸一摸……
薛玲心裡的小人兒在瘋狂地咆哮著,差一點就化身為可怕的怪阿姨,一把就將林佩摟在在懷裡肆意地揉搓一番。
“咳。”薛玲又輕咳一聲,在心裡告誡自己:忍住,千萬不能崩了人設!
“這件事,連我爸媽都不知道。”所以,她不告訴林佩,不是很正常的嘛?
“我那幾位哥哥,也沒有一個人知道。”除了大伯、二伯和三伯這三位。
薛玲在心裡默默地補充道。
至於大伯母、二伯母和三伯母這三位?
薛玲倒是不介意讓這三位知道這件事情,但,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她不願意因為任何意外的事情,而毀了彼此之間經營多年的親情。
雖然, 自古以來,就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樣的說法,但,別忘記了,世家望族之間還有著“聯姻”這樣的說法。
今天,薛玲能眼睛都不眨地上交五個億的寶藏,明天,薛玲又能上交什麽?
這是每一個相信科學,卻也默默地覺得薛玲的運氣逆天到足可以當得起“吉祥物”“國寶大熊貓”這樣稱呼的人心裡都能猜測到的。
而這樣數目龐大的金額代表著什麽?
連不混圈子的普通人都能想到。這些在圈子裡生活了不知多少年,早就修煉成人精的人,又怎麽能揣測不到呢?
世人常說“財帛動
人心”,其實,隱藏在背後的一切才更動人心。
……
“所以,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晚上,回到家後,又一次“被迫”聽完了薛玲就“林佩來訪”這件事的數十個猜測,和由此引申出來的一系列看似荒謬,卻每一樣都讓人無可挑剔的“腦補”劇情,薛將軍忍了又忍,末了,還是忍不住地吐槽道。
他就納悶了,就薛玲一年365天,刨除上課的時間外,大部分時間裡都待在家裡,從不像大院那些一到下課放假就撒歡一般到處瘋的小崽子,安靜到幾乎可以用“透明”來形容的性子,竟然還能悄無聲息地招惹到這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