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並不知道薛將軍心裡的想法,但,一想到這四年來,哪怕她特意調整好位置和焦距,再將相機交到薛將軍手裡,薛將軍依然能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和美輪美奐的景色拍出恐怖片的效果,哪怕穿著保暖性極好,渾身上下沒體會到絲毫寒涼之意的薛玲,也隻覺得一股磣人的冷意從腳板心直竄腦門,讓她忍不住地打了個寒戰。
“不了……”薛玲差點將腦袋搖成了撥郎鼓,心裡的小人兒無比的憂傷,臉上還不敢顯露分毫,“我不喜歡照相,隻喜歡拍照。”
“行吧。”許是薛玲的偽裝功力又強了,又許是這些年來薛玲身上的怪癖數不勝數,因此,薛將軍並沒有懷疑,只是搖頭感慨,“我還以為你喜歡照相……”
薛玲寬面條淚,她確實喜歡照相,但,卻不想明明擁有鮮活生命的自己,在照片裡變成張牙舞爪的鬼影!兩者選擇其一的話,那麽,也只能拋棄自己這個愛好了。
“爺爺,你餓了沒?沒餓的話,我們就直接坐車去招待所,在那兒吃早飯。餓了的話,就在這附近隨便挑間店,吃了早飯,再去招待所。”
說話的時候,薛玲也並沒有收回相機。
她打算將這一路的景色都拍下來,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後再回頭來翻看,不僅能真切地見證並感受到各種新政策施行後給整個國家帶來的改變,還能在閑暇時分和三五知己好友翻看這些舊照片,一同回憶過往快樂幸福的生活,展望國家更好的未來,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薛將軍搖了搖頭,現在才六點一刻,還不到平時吃早飯的時間,因此,他並不覺得餓,只是卻有些奇怪:“你訂的不是車站招待所?”
“當然不是!”薛玲忍住翻白眼的,然而,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格外的犀利,幾乎將“毒舌”的功力發揮到了極致,“爺爺,你是什麽身份,心裡就沒個數呢?”
雖說,現如今,住招待所也需要提供介紹信,因此,就安全這一方面來說,確實不需要太過擔憂。但,任何年代都不缺精明狡詐的人,而,往往這些人也極擅長“鑽空子”,那麽,誰敢肯定,這些人中間就沒有些包藏禍心的家夥呢?
雖然,薛玲自信有植物的地方就是自己的主戰場,所有心存惡意的人都逃不過自己的五掌山。但,別忘記了,這世間,還有“終日打雁,卻反被雁啄了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說法呢!
她是吃飽了撐的,閑著沒事做,才會放棄免費的軍區招待所不住,跑來住這人來人往,不論安全還是都沒有任何保障的車站招待所!
“爺爺,你不是時常告訴我‘君子不立危牆下’嗎?”薛玲挑眉,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薛將軍的目光無比的詭譎,“還是說,你準備當一回‘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中的那隻魚呢?”
“這世上,能請動你這樣一位重量級人物出馬作誘餌的,還真不多。”
不等薛將軍回應,薛玲又劈裡啪啦地報出一長串名字。
這其中,包括和薛將軍是“同一個壕溝裡爬出來,真正能互相交托後背”兄弟情的林將軍和王將軍;也包括雖在軍區食堂裡做著大師傅,嚴格來說和軍區屬於雇傭關系,和其它的將領士兵們並不那麽熟稔的許師傅;更包括在g軍區時給薛玲治療,當得起“國內首屈一指”這樣評價的腦科醫生林醫生的師傅,擁有一手嫻熟到可以用“出神入化”這樣字眼來形容的中醫大拿錢老。
當然,越是排在前面的名字,就越容易觸動薛將軍的心房,讓他做出想也不想就應承擔任誘餌的想法。
而,排在後面的名字,就越會猶豫躊躇考慮許久。這很正常,畢竟,這世間所有人待自己的親朋友人,都有一套唯獨自己才認可的“親疏遠近”為人處事理念,薛將軍也不例外!
……
薛將軍正打算細問薛玲哪來這些詳盡到讓人無可挑剔的資料, 卻見薛玲往前邁去的腳步突然頓住了:“爺爺,一百五十米處,咱們右前方向,有一對抱了個孩子的夫妻是人販子。”
“你確定?”不怨薛將軍如此問,畢竟,薛玲兩次坐火車,兩次都在車站遇到了人販子。這種其它人出行,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或遇到的事情,她就能次次遇見!這幾率,說好聽些,就是“人販子終結者”,說難聽些,竟然有些“行走中的大殺器”,走到哪兒,哪兒就出事的主角論調感覺!
“當然!”回話的同時,薛玲也配合著薛將軍的行動加快了步伐,甚至,到最後,竟由快走變得了快跑。然而,卻依然只能眼睜睜看著背著包的薛將軍,離她越來越遠,猶如一隻離弦的箭,又如同疾速掠過的狂風般,一手一個,輕輕松松製住了那對察覺到不對勁,正準備分開逃竄的夫妻。
而,奔跑過來的薛玲嘛?
該說,不愧是大院軍區惹無數人羨慕嫉妒的最有默契的一對祖孫倆嘛?此刻,在這樣一個人命關天的時刻,薛將軍一個眼神過去,薛玲立刻知道了薛將軍的想法,從而停在一個最合適的位置,伸出雙手,接住了薛將軍順手拋過來的小孩。
周圍的人都被驚動了,紛紛朝這個方向跑過來。
“怎麽回事?”
“發生了什麽事?”
……
被薛將軍製住的夫妻倆,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張嘴就準備賣慘,下一刻,他們就驚惶地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出聲了!
剛才,好像,大概,可能他們的小腿,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就連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