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得極為誇張,整張臉都扭曲起來,一張血紅的大嘴越張越大,竟然帶動著整張臉皮都翹了起來。
李柯南感覺自己的頭髮都立了起來,忍不住一個箭步跳在一旁。胖子早就抽出了橡膠棒子,已經高高揚起。
“淡定,淡定。”唐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們兩個的身旁,大手牢牢地抓住了二人的胳膊。
“他……他……就是……”胖子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嘴巴卻被李柯南一把捂住了。
在鬼面前,是不允許提“鬼”這個字的。
這個測試遊戲的提示很少,所以每一句提示都尤其重要。
老太太笑得乾脆彎下了腰,頭低低地垂在桌子上面。
“她……她的臉……臉皮……”李柯南本能地要往門外跑。
只見老太太的嘴角處已經撕裂開來,一大片皮膚松松垮垮地翻卷了起來,隨著她顫抖的笑容越裂越大。
“太……太可怕了……”那高個子美女也緊張得上下牙打顫,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你到底是什麽人……”
“差不多就行啦。”唐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老大又發瘋了,他居然敢跟鬼這麽說話。
李柯南感覺自己負責害怕的神經已經被嚇斷了,他發覺自己可以勉強控制住自己了,於是也摸出執勤用的棒子。
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
沒想到,老太太竟然止住了笑,重新抬起頭來。
她的臉上恢復了死水一般的平靜,但撕裂的皮膚已經大片垂了下來,一直扯到了脖子。可是裡面卻一滴血也沒有流出。
老太太索性一把扯下那片皮膚,兩隻手把脖子上的皮都剝了下來,露出裡面光滑的皮膚。
在喉嚨的地方,貼著一塊肉皮顏色的膠布,上邊帶著一塊深黑色的東西,看上去是個電子元件,卻是肉乎乎的樣子。
“在化妝和舞台表演方面,我是非常專業的。”本來蒼老女人的聲音,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青年男子聲音。“莫說我隻扮作一個不起眼的老人,就算是面對面仔細盯著看,一般人也看不出破綻來。”
他揭下臉上殘破的皮膚和銀白色的頭套,露出一張削瘦的男子面容,看上去三十歲左右。
“男人和女人,在身體結構上區別很大,絕對不止是那個地方的區別。”唐林嘿嘿地笑了。
“哪幾個地方?”胖子本能地問道。
“回去看初中版的生理衛生書吧混蛋,你想讓這本書遭遇404危機嗎?”唐林平息了一下怒氣,“女子手掌窄而長,指骨細而均勻,男子則相反,而且指關節明顯粗大。而且,女子的前臂一般沒有自然凸起的血管。”
“現在的氣溫是二十四度,你這套衣服已經夠厚了,但為了避免出汗過多印象妝容,你裡面並沒有穿更厚的衣服。這一點,才是我識破你的真正原因。”
“什麽?”那中年男子此刻也驚訝了,“我在神態和體態各方面都是按照老年人所有特征表演的……”
“老年人有一個顯著特征,那就是骨骼凹凸程度明顯,一層衣服是遮蓋不住的。”唐林說道,“尤其是肩部、髖部和膝蓋部位,皮膚松弛肌肉退化的那種凹凸感,並不是你這種壯年男子能夠完全裝出來的。雖然你很瘦,但比起老太太,還是稍顯太壯了。”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碰巧以前做過一段時間的醫生,順便也經常解剖過一些屍體罷了。
” “不要再提你那段在特殊地區非法行醫的歷史了吧,再說醫生怎麽可能經常順便解剖屍體啊……”李柯南在心裡默默地念著。
“你竟然是個男人!你在這裡乾保潔,難道就是為了夜裡打工,多賺一份辛苦錢?”長發女子此刻回過神來,試探著問道。
“呵呵,生活不容易啊。”男子搖搖頭。
“明目張膽地胡扯啊!”胖子忍不住道,“你這套專業的化妝手段,在哪裡賺得都比乾保潔黑工多吧?你乾幾個月才能買得起那脖子上的變聲器啊!”
“嗯?”唐林看著胖子,又掃了一眼李柯南,“勤務兵,看上去你的智商並不比我們的參謀低啊。”
“勤務兵?我擦,憑什麽他是軍官,而我只是個小兵啊!”胖子大喊了起來。
“喂,你們這三個保安是在玩過家家遊戲嗎?”女子拍了一下桌子,“你們這麽不靠譜,我還是把這人關起來,等著明天上班之後交給大樓的保安隊長吧。”
“你們有什麽證據關我?我幹什麽壞事了?”男子激動起來。
“我們沒想關你啊!想關你的人是她!”胖子趕緊辯解, 畢竟這樓裡有鬼,而面前這位曾經嫌疑很大。
“別摻和,讓他們倆掐。”李柯南悄聲捅咕一下胖子,“這樣也好,不管哪個是鬼,一掐總能露餡。”
“我不同意!”唐林一拍桌子。
“臥槽?”參謀和勤務兵同時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
老板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要把矛頭親自頂在自己胸口嗎?
這麽強烈反對,是不是會把這兩個家夥都得罪了啊!
“你什麽意思?”女子的臉冷若冰霜。
“我不同意你動用私刑,限制這位老哥的人身自由。”唐林說道。
“老板正義感爆發了啊……”
“他平日的言行你還看不出來嗎?他是為了正義而熱血衝頭的人嗎?”
“似乎……不是……”
……
“多謝這位兄弟仗義執言。”那中年男子感激涕零,站起身來,連連鞠躬,“我就是想夜裡打工賺點零花錢,這些道具都是以前表演的時候剩下的,也不用額外花錢。”
“不用客氣,行俠仗義是我輩江湖人應盡的本分。”唐林義正言辭,一抱拳。
“額?呵呵……沒什麽事的話,我就走啦。”男子說著蹭著牆就要摸門。
“他日江湖再見!”唐林端起了自己的那一杯咖啡,熱情地塞給對方,“臨行喝罷一碗酒,壯志少年不言愁。來,幹了這碗熱翔!”
男子端著杯子,盛情難卻。
他的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把額頭殘留的膠水黏乎乎地溶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