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什麽變態的東西，相反，這是我們那個世界夢寐以求的高科技產品。”李柯南的聲音微微發抖，“這東西有個特別的名字，生物電腦。”

　　“是的。生物電腦。”唐林放下那坨東西，抽出鐵樺木的棍子，輕輕搗破那半透明的橢圓體外殼，遞到胖子面前。“這外殼是完全透明的，上邊掛著的汙漬是乾涸掉的營養液，整台電腦的核心，就是這個東西。”他用手指捏起一塊褐色的碎塊，撚了一下，變成了碎末。

　　胖子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忍著臭味端起那殼子仔仔細細地看著。

　　“我在一堂生物仿生學的課上聽你們的老師講過，現有的計算機集成技術已經達到了極致，根本不可能保持以往的進步速度再發展下去了。擺在我們面前的是另外一條路，那就是仿生計算機，也可以稱作生物電腦。”唐林這個蹭課旁聽生的話，不僅給胖子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也讓本來自詡為電腦高手的李柯南頻頻點頭。

　　“簡單來說，這東西就是用生物分子代替集成電路。從理論上說，無論是元件密度還是信息傳遞速度，都是原有計算機的一百萬倍。”李柯南並沒有智商上的優越感，相反，卻極為惋惜地看著那堆臭烘烘的東西，“太可惜了，我要是能夠親眼看到這東西是怎麽運行的就好了。”

　　胖子不甘心地又拽過來一台機器，拆開之後，同樣是乾枯了的東西。“咱們的那個世界，在其他地方，就沒有這種電腦嗎?”胖子小心地問道。

　　“也不是沒有。”李柯南說道，“在2017年，美國的《自然》雜志刊登過一個消息，他們有科學家通過技術手段，在大腸杆菌體內誘導生成了RNA電路。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台生物電腦。”

　　“那就對了！”胖子一拍大腿，“這裡其實還是咱們那個世界，隻不過咱們通過了機器貓的任意門，來到了美帝那頭的城市！別看這裡的東西都是漢字，那也可能是唐人街啊！”

　　“別安慰自己了，自欺欺人比愚蠢還可恥。”唐林說道，“科學技術不可能進步得那麽快的。集合所有的高端技術誘導一個大腸杆菌的RNA是一回事，集結出類似人類大腦一樣大小的生物電腦核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們之間的差別，就像從製造火藥到發射火箭上天一樣。”李柯南點點頭。

　　“況且，在這裡，生物電腦可以這樣大批量地生產，並且裝備到網吧這種最基礎的民用領域。”唐林指了指網吧裡，黑壓壓的陰影裡，趴著不下二百台電腦。“這種技術已經相當普及了，你想想吧，這個世界，比咱們那個世界進步得遠遠不是四五年。”

　　“這裡真的不是沈水市，真的不是咱們地球……”胖子喃喃地說道，“可是，既然他們有這麽高超的科技，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人都哪裡去了?”突然，他打了個寒顫，“既然這裡是另外一個世界，那麽這裡的人……還是咱們那裡人的樣子嗎?”

　　“相貌不敢說，但身高和體重應該差不多。”唐林說著，指了指電腦桌和配套的座椅。

　　“他們的科技這麽發達，會不會已經是放棄了地球，坐著宇宙飛船集體飛去太空了?”胖子給出了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他們的命運，恐怕沒這麽樂觀。”唐林說著，指了指一旁電腦桌上的機器，“或者說，他們的科技，其實根本你想象裡這麽高。”

　　“啊?”胖子不解，“這生物電腦，

不是已經超過我們的電腦一百萬倍了嗎?”　　“但是他們的顯示器，還是我們那個世界一樣的液晶技術，鍵盤和鼠標也都是差不多。”李柯南順著唐林的手指仔細地看去，“這樣的輸入和輸出設備，連生物電腦的萬分之一的效率都發揮不出來。”

　　“技術溢出?資源浪費?”胖子有些吃驚。

　　“也許……這裡的荒廢，就與這奇怪的技術突破有關吧……”唐林從背包裡摸出兩袋壓縮餅乾，丟給二人，“人類的每一次技術進步，都是科學理論和基礎技術共同支撐下的產物。超越時代的東西可能出現，但都是鳳毛麟角而已。正常來說，生物電腦這樣大批量地生產出來，背後不可能沒有一套完整的生產線和成熟的技術支撐，也不可能再繼續使用這樣相對原始的輸入輸出設備……”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李柯南找到好幾台電腦， 試圖仔仔細細地研究一下，而胖子則乾脆翻箱倒櫃地折騰起屋子裡所有的桌子椅子來。

　　“我說，你能安靜一會嗎?”李柯南被胖子弄出來的灰塵嗆得直咳嗽。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最有效的。”胖子拿著一摞紙走了回來，“你那電腦再先進也打不開了，還是傳統的方式最可靠。呐，這是我在吧台抽屜裡搜出來的。”

　　“這是一些收銀小票?”李柯南翻來覆去地看著。“沒用了，這東西是熱感紙，字跡遇到潮濕和高溫就會消失，根本保存不下來。”

　　“你們倆還是老老實實地歇一會吧。”唐林倚著牆斜躺下來，好像在他的店裡那張躺椅上一樣舒服，“天亮之前，吃飽喝足。”

　　“唐林老大說得對，外面的世界大得很，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天亮之後一眼就看明白了。”胖子也一屁股坐下。

　　李柯南捅咕了半天電腦，這才不甘心地也就地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柯南感到有人推了一把自己，連忙摸到眼鏡戴上。外面還是沒有陽光，但已經可以看清楚東西了。

　　“趕緊跟上，胖爺和唐林老大帶你見識見識這座鬼城！”胖子興致勃勃地開始摩拳擦掌起來。“咱們走……誒?老大，你在那看什麽呢?”

　　胖子疑惑地說著，也湊到了近前。

　　在恆溫櫃的另一側，橫著另外一個兩米多長的長方體，同樣是蓋滿了灰塵。昨晚胖子就發現了這個東西，當時他還以為這是個賣雪糕的冷櫃。

　　唐林把表面灰塵擦掉，這東西露出了本來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