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孔貞運,就這樣一臉委屈地被逼上了賊船。
他沒有別的選擇。
不上賊船就什麽都沒了,他很清楚城內那些士紳家有多少銀子,市民們注定是要一無所獲的,然後很快怒火無處發泄的市民們,就會在這些混蛋煽動下,把他這個鄉賢會的會長當成出氣筒。
半個小時後,一處府邸門前。
“沒有銀子!”
“快說,你們家的銀子哪兒去了?”
……
憤怒的吼聲中,一個老鄉賢被拖到了大街上,而在他身後的大宅裡一片女人的哭喊,那些憤怒的市民在裡面發瘋一樣搬運著一切能搬出的,什麽衣服首飾糧食,就是桌椅板凳都搬出。而那老鄉賢被按倒在街上,低著頭一言不發任憑周圍市民憤怒的咒罵,還有人揪著他打的,轉眼間他就已經鼻青臉腫。
沒有銀子。
或者說城內士紳家能找到的銀子和他們的身份完全不符,也根本不可能兌現他們開出的那些白條。
而且不只是一家。
幾乎所有士紳家都差不多。
他們的府邸裡也就有少量日常所需最低限度的金銀,那些傳說中富可敵國的財富一個都找不到,甚至這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在裡面挖地三尺,但挖地三尺也一無所獲。
就是沒有銀子。
“夾棍,把夾棍抬出來!”
羅輝吼叫著。
緊接著就有人跑去抬夾棍。
不過也不需要這東西,緊接著這家的管家就在狂毆中跪下了。
“我招,我招!
老爺家的銀子半個月前就運往南昌了,這府加起來也就幾百兩。
這城裡大戶人家都差不多,銀子都已經運往外地存錢莊,要麽運往那些在外為官和經商的子孫那裡,衢州城裡沒銀子,就連那些錢莊銀子都多數運走,你們找也沒用,各家都沒有銀子存在家中。都這時候了誰知道最後怎樣,前方打仗也就是勉強抵擋,還是因為靖難軍沒全到,要是十萬大軍全到嚴州早就打開了,這時候有銀子不趕緊送走等著靖難軍來抄家嗎?”
他說道。
“騙子,打死這些騙子!”
“還我銀子!”
……
憤怒的吼聲瞬間響起,緊接著狂怒的市民蜂擁而上,那個老鄉賢很快就被他們淹沒,無數的拳頭和大腳落在了他身上。
“你們這些刁民,我兒子在外面帶兵,你們敢打我,你們敢打我,等著他殺回來殺你們全家!”
他在人群中嚎叫著。
不過這時候誰還會聽他的,都已經氣瘋了的市民們,現在就想把他砸死,銀子拿不出那就拿命抵債,在他們的狂毆中倒霉的老鄉賢立刻撐不住,嚎叫很快就變成了求饒,但求饒也沒了,這時候都氣瘋了,誰還在乎他求饒,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終就在圍毆中奄奄一息了。
而這樣的情景,在整個衢州城內到處上演。
那些早就把財富轉移的士紳們,根本拿不出兌現的銀子,實際上連糧食和其他值錢的東西數量都不多。
很顯然他們連糧食都沒準備留下太多。
畢竟可以從江西運。
這時候江西每年運出超過五百萬石糧食,很大一部分就是向東經過衢州運往浙江乃至徽州,尤其是徽州目前幾乎每年都得從江西買糧。這些鄉賢們早就是蓄謀已久,甚至他們家裡子孫都多數不在,要麽帶兵在前線,要麽在外地為官或者做生意,基本上就是他們和女眷留在家。
狡兔三窟。
他們都懂這個。
知道被欺騙了的市民們,無處發泄心中憤怒,當然要用狂毆他們來出這口惡氣。
不過打完之後……
一幫余怒未消的市民們,看著咽氣的老鄉賢開始冷靜。
“鄉親們,咱們得備戰了!”
羅輝嚴肅地說道。
那些市民們面面相覷。
的確,這個老家夥的倆兒子一個在外地當官,一個帶著團練在壽昌打仗,知道消息肯定殺回來,一看這邊把他們家搜刮乾淨,把他爹打死,那還不報復?
“怕什麽,靖難軍都打到壽昌,離這裡不過一百來裡,更何況瀛國公十萬大軍殺過來,就那幾萬團練還不是砍瓜切菜一樣,咱們只要堅守衢州幾天,自然就能等來靖難軍!那時候咱們也分田地,咱們當初就不該跟著許都那些人,要是早點迎瀛國公來也就沒這事了!”
一個市民喊道。
“對,堅守衢州,等待瀛國公的大軍!”
“跟他們血戰到底!”
……
那些市民立刻振奮起精神。
這時候也沒別的選擇。
再說了如今這形勢,就浙江這些團練肯定打不過靖難軍,後者打開嚴州是必然,無非就是時間而已,但這邊卡斷了團練的外部供應,沒了糧食彈藥的團練還能堅持多久?只要堅守衢州,恐怕有個十天半月,嚴州那邊就打開了,然後十萬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