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天啟都快氣炸了。
他對別的事情並不上心,尤其是現在,對女人也就是正常人的程度,對錢財其實也不關心,只要大臣們別因為銀子打擾他就行……
這也是九千歲受他信任的原因。
依靠著楊信在外面抄家的九千歲從來不會讓皇帝為此操心。
對權力他也不太在意。
真正要是在意這個問題,天天惦記害怕別人奪權,他就不會讓三個都已經三十多的叔叔全留在京城到現在還沒走了。
而且對他弟弟還真正負起責任。
他和他弟弟沒有共同語言是一回事,但他對他弟弟的教育可從沒松懈,真要是那種警惕的人,他巴不得讓人天天帶著自己弟弟吃喝玩樂,就像蕭衍看到他弟弟的奢華生活無比開心一樣,但他對崇禎卻是真正表現出長兄如父。同樣對於大臣們也沒有太多提防,就連內閣首輔如今都是廷推的,要是以他自己心意,乾脆就是孫承宗了,可大臣們都要廷推他也就是廷推了,哪怕不是很喜歡葉向高也依然接受廷推結果。
但是。
就和那種標準的技術宅一樣,可以對外面一切都漠不關心,可誰動了他做的東西那是真會爆發的。
眼前這一幕對別人來說,也就是摔了些壇壇罐罐,但對他來說那就是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皇帝陛下氣得都哆嗦了……
“讓許顯純查出誰攛掇的,不招供就打,打死勿論!”
他咬著牙喝道。
客光先都傻了,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不就是些亂七八糟的器械嗎,這怎麽對皇帝比摔了玉璽都狠?話說他哪知道一個技術宅此刻那衝天的怒火,他只能眼看著那些親軍衛的士兵把自己捆起來,這時候許顯純也帶著錦衣衛趕到,什麽也沒敢說趕緊帶著這些犯人離開,包括侯國興也被抓了起來。
至於嚴刑拷問……
許顯純又不傻,回頭客氏去皇宮一哭天啟就放人了。
再說了,侯國興又不是汪文言。
這哪還用得著拷打,到時候把他們這些手下用刑具虐一遍,然後讓侯國興在一旁欣賞一下,就侯國興那膽量保證立馬交待一切,用不著真得嚴刑拷打激怒客氏,話說許顯純見了她也是要畢恭畢敬地叫聲老祖奶奶的,不過經歷這件事,至少客氏得老實一陣子了。
“陛下息怒。”
楊信說道。
天啟手拿折斷的聽診器,看上去一臉的痛心疾首。
“陛下,臣那裡還有一個奇怪的東西,就是臣也想不通的,正好請陛下一同過去研究一下。”
楊信說道。
不得不說此刻的他也算很懂迎合聖意了。
這時候的天啟就需要一個新奇東西,好在他早就準備好了,而且絕對是一個很刺激的,比蒸汽機更加刺激,畢竟蒸汽機目前為止一切都是想象,但這個東西卻可以讓天啟看見,同樣這個東西更狠,估計他能讓天啟用一輩子沉迷。這也挺不錯的,這個皇帝還是很符合他要求的,如果皇帝陛下能這樣一輩子沉迷在科學的世界,然後任由他在外面胡鬧也挺不錯。
畢竟天啟真能替他實現這些。
“兄也不懂?”
天啟立刻驚訝地說道。
很顯然對於楊信也有不懂的這種事情,他已經視為簡直奇怪了。
“陛下,臣所知者滄海一粟而已,科學無止境,咱們頂多算是踏進了一方新天地的大門,這方天地廣袤無垠,需要的是咱們不停探索,只要咱們的腳步不會停下,那麽新的,未知的,會不斷在我們面前出現。”
楊信說道。
天啟深表讚同地點了點頭。
皇帝陛下暫時拋開了這裡的慘狀,然後和楊信一同登上一輛四輪馬車,在少年近衛的保護下,緊接著出了醫院的大門,趕往楊信的河間侯府……
“無可救藥!”
在醫院附近的一處小樓上,吳昌時一臉無語地說道。
“這昏君到底是如何被楊賊迷到如此地步,要說兩人有外交之情還可以解釋得通,可他們又根本沒有,難道就是那個科學比客氏在這昏君眼中還重?不愛江山愛美人者有之,可這不愛江山愛科學者簡直詭異,這科學就如此令人深陷其中?”
許都崩潰一樣說道。
他真得很崩潰。
他們這個計劃自認絕對不會出意外的。
在他們看來在天啟的心目中客氏肯定排第一,楊信和九千歲地位不可能超過客氏,九千歲本來就是靠著客氏,而楊信和天啟才認識幾年,客氏卻是從小把天啟照顧大的。她可以說是天啟心目中最重要的人,這樣在客氏和楊信矛盾激化的情況下,天啟肯定要偏袒客氏,那麽他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他們的計劃並沒有這麽簡單。
可這算怎麽回事?
“這樣下一步就不好辦了。”
吳昌時皺著眉頭說道。
的確,按照計劃就是天啟偏袒客氏,楊信受到打擊並且被激怒。
可天啟居然偏袒楊信?
“說到底咱們的路子就不對,找我說直接找輛馬車裝上一百斤火藥,再找幾個死士駕著,哪天找好機會靠近楊賊引爆,我就不信他能扛住一百斤火藥。”
張名振說道。
他們這支鋤奸團北上的目的就是弄死楊信。
過完年必須得解決紅巾軍,今年因為紅巾軍在楊信指揮下幫助救災,已經開始向外圍貧民間滲透,就連那些機工都開始向往他們那裡,如果不迅速把這個毒瘤除掉,周圍會有越來越多貧民心裡長草,那時候只要紅巾軍擴張,不用他們動手,周圍貧民就立刻揭竿而起。團練就算再能打,最終還是肯定被數以百萬計的貧民淹沒,但解決紅巾軍首先得解決楊信,只要有他擋在那裡,紅巾軍就根本不可能解決。
這支鋤奸團就是做這個的。
只不過這些名士們總是喜歡繞圈圈,非要搞什麽周密的計劃,這種事情哪還需要那麽麻煩,不就是一錘子的事嘛,弄死楊信有什麽難的,他再能打,身上烏龜殼再厚,一百斤火藥什麽都解決。
非要搞這麽多。
直接裝上馬車找個死士就完事了。
“此乃下策,這些年楊信遭遇的刺殺多了,可有成功者?此賊妖法甚多,此策成功最多五五,一旦失敗反遭其噬,此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還是按照備用計劃來。”
吳昌時說道。
找個死士載一馬車火藥的確不難,可萬一還是失敗了呢?
之前多少慘痛的教訓,多少人自認為萬無一失的刺殺,到頭來全都失敗,而且給了楊信刀柄,萬一這樣依然失敗呢,那楊信鼻子比狗還靈的傳聞,可是早就已經被他親口承認了。
“二位,想要鋤奸就得把生死置之度外。”
張名振說道。
“侯服兄,你鋤奸之志令人欽佩,可鋤奸也不能蠻乾。”
吳昌時說道。
很顯然這種軍戶就是沒腦子,運籌帷幄的事情他哪懂啊。
張名振無言以對。
他們三人迅速離開了這座小樓。
而楊信帶著天啟回到自己的河間侯府,然後直接到了一處房間,這個房間裡面擺著一台看上去很莫名其妙的機器。
這個機器最醒目的就是一個轉輪,轉輪上帶著很厚的帆布帶,而轉輪旁邊是一個用於轉動的手柄,帆布帶的另一端套在一個小的帶輪上,帶輪連接著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更像是一圈圈銅線,但銅線外面明顯塗了東西。周圍是一個黑色的框子,兩根銅線從這個機器上伸出,一直伸到旁邊的桌子上,銅線連接著兩個端頭靠得很近的黑色棍子。
“這是?”
天啟一臉的茫然。
而楊信笑著拍了拍手掌,外面的仆人立刻關門。
天啟沒有任何異常反應,緊接著窗子外面黑布棉簾放下,他也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任憑窗簾和門簾放下,整個房間一下子暗了,楊信微笑著走到了那個手柄旁邊抓住手柄……
“陛下,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他說道。
說完他就像搖動手扶拖拉機一樣,猛然搖動了那個手柄,前面的轉輪迅速轉動並用帆布帶帶動了銅線纏繞的東西轉動。
天啟還沒等反應過來,突然看到那兩根棍子端頭一點白光亮起,眨眼間就變成了刺目的光芒……
他下意識地驚叫一聲,同時趕緊擋住自己的眼睛。
楊信停下了。
那亮光瞬間熄滅然後整個房間重歸黑暗,天啟愕然地看著兩根恢復原樣的黑色棍子。
突然楊信再次搖動手柄,整個房間瞬間再次恍如白晝,而且隨著他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光芒迅速變成了強烈到幾乎無法直視,就恍如在看正午天空中的太陽,不過即便這樣,皇帝陛下的目光依然沒有挪開。
“這是什麽?”
天啟尖叫著。
“不知道,臣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只是臣覺得這光恍如天空中的閃電,但卻不知道該是否以此為其命名,正想請陛下為其賜名。”
楊信一邊搖著手搖發電機的轉輪一邊說道。
“那這就是電,這就是神靈之光。”
天啟發瘋般尖叫。
在他面前手搖發電機帶動的炭極弧光燈,繼續在釋放著刺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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