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蒼葉的思維在那一刻停頓了很久。
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他想要拚命地想起來,可是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
但是,他的內心裡,有一種衝動,就是他想要喊住他父親,不讓他去開門。
他總覺得,一旦開門,會發生無比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立刻出聲了:“爸。”
“怎麽了?”父親回頭,看著他很疑惑。
“別開門。”吳蒼葉很堅決地說道。
“為什麽?”父親很奇怪地問道。
“別開門。”吳蒼葉只是重複。
但是敲門聲還在持續。
“你這孩子是怎麽了?”父親嘀咕了一聲,就要伸手把門打開。
吳蒼葉整個人不知道為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猛地激動了起來,他站起身,來到了門邊,拉住了他父親,說:“爸,就當我求你,不要開門。”
“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父親的語氣已經很不滿了。
“爸真的不要開門。”吳蒼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只是,很害怕。
很害怕一些事情的發生。
好像一開門,所有的一切。
這個夜晚,電視機裡的肥皂劇,眼前的父母,餐桌上的飯菜,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吧。”父親最終答應了,跟著走了回去。
於是整個氣氛就變得無比詭異起來。
門在被不斷地敲擊著,沒有停歇,而吳蒼葉一家人,則在餐桌上沉默著,誰也不說話,只有背後電視機的聲音還在響起。
仿佛是一部不可名狀的恐怖片。
“要不”母親實在是被敲得有些煩躁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終於停了下來。
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氣。
“兒子,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麽事情了?”父親忍不住問道。
“爸,我累了。”吳蒼葉站起身,將碗放到了廚房裡,然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最後,還對著父親說道,“爸,要是再有人敲門,你也別開,知道嗎?”
父親勉強答應了。
吳蒼葉回到了房間裡,躺在了床上,沒有開燈,看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他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到底,自己忘記了什麽?
躺在床上,他總覺得四周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慢慢的,他開始沉入睡夢中。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吳蒼葉再次聞見了熟悉的飯菜的香氣。
電視機裡在播放著新聞聯播,父親在一旁玩著手機。
一切,熟悉到好像已經發生了一次。
的確是,已經發生了一次。
吳蒼葉這一次沒有忘記,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經歷了這樣的一個夜晚了。
為什麽,又是一樣的場景?
還沒有等他想明白,廚房裡母親就已經在喊他了,讓他去買一瓶醬油。
他整個人都悚然而驚起來。
真的,是重新來了一遍。
這是什麽?
一個噩夢嗎?
吳蒼葉看了一眼門口,吞了一口口水,他忽然有些不敢去買醬油了。
“媽,我不是昨天已經買了嗎?”他試圖說服自己,其實,那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你這孩子在說什麽胡話呢?昨天什麽時候買過醬油?快去買去。”母親在廚房裡不耐煩地說道。
吳蒼葉不敢去,他咬了咬自己的舌頭,試圖醒過來。
可是,咬舌頭,只有痛覺。
但,做夢,是不會有痛覺的啊。
這到底是什麽?
“快點去,不然菜要煮過了。”母親已經有些生氣了。
吳蒼葉躊躇著,最終還是起身去樓下買了醬油。
好在,一切順利。
一家人坐下來開始吃晚飯。
吃到一半,父親和母親,再次把矛頭轉向了他,開始數落他。
電視機裡的肥皂劇如期而至。
與此同時,門,又一次,被敲響了。
那敲門聲,就像是一種催魂曲一樣,敲得吳蒼葉整個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看到父親站起身,嘀咕著是快遞嗎,然後去開門。
他的頭皮都炸了開來,立刻對著父親說道:“爸,別開門。”
哪怕是,一切重來一次,他都不希望自己父親去開門。
開門,就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潛意識裡,他就是這麽認為的。
所以,他寧願一切都重來一次,也不想,那扇門打開。
又一次,近乎是哀求著自己父親不要開門。
全家人,就那麽又一次坐在餐桌上,聽著那敲門聲,不斷響起,最終結束。
吳蒼葉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去臥室睡覺,他坐到了沙發上,開始看電視。
他打算一直看電視,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能睡去。
否則,又要回到那一時刻了。
他在想,是不是渡過了十二點,一切就會好起來呢?
看著電視,吳蒼葉甚至為自己泡了一杯濃茶。
父母幾次來勸他睡覺,他都沒有理會,只是一直看電視。
最後,時間到了凌晨三四點,他實在是有些堅持不下去了,然後,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
又是熟悉的飯菜的味道。
新聞聯播在電視機裡播放著。
吳蒼葉睜開眼睛,整個人,已經近乎絕望了。
為什麽,又要,來一次?!
他呆愣地坐在那裡,內心已經在默數著時間,算著母親將要叫他去買醬油的時刻。
然後,果不其然,在他數了五十下以後,母親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猶如行屍走肉一樣,朝著樓下走去。
買醬油,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飯。
當電視裡開始播放起肥皂劇的時候,吳蒼葉整個人都發抖了起來。
父母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剛要開口詢問,敲門聲,再度響了起來。
他看到父親起身,準備去開門。
他想要開口說不要開門。
可是想到,這樣一來,一切,又將重演,他的恐懼就變得更加深刻。
所以,這一次,他居然沒有開口,只是看著父親走到了門口,然後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
他的嘴唇囁嚅了一下,卻最終,還是沒有出口。
他抓緊了手裡的碗筷,整個人全身貫注地盯著門外。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重來了,他要看看,門的外面,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