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來信,都看到了吧?”
一名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沉聲說道。
他坐在一個亭子裡,出神的凝視著眼前的一張石桌。
石桌的石盤是圓型的,上面有著縱橫各十七條的凹痕。
石盤看起來似乎沒什麽特殊,除了縱橫交錯的線紋各少了兩道外,與圍棋的棋盤也並無區別。
但中年男子卻始終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個石盤。
“看了。”
在亭外,站立著三人。
兩男一女,卻又恰好覆蓋了老中青三代。
拓拔武。
司馬毅。
七原香。
北唐皇朝禦三家的定海神針。
只要這三人不隕落,那麽北唐皇朝的禦三家就能夠久盛不衰,別說是衰敗了,就連走下坡路的可能性都沒有。哪怕是七原香看起來似乎也就三十歲不到的樣子,是一個女人最為成熟、最有韻味的時期,但南風家的家主南風燚見了,也要恭恭敬敬的行禮稱一聲前輩。
此時回話的,便是拓跋武。
拓拔家的最強者,為北唐皇朝諸公之首。
“有什麽想法?”亭子裡的中年男子,又一次開口了。
“雖然乾元皇朝那邊說得很隱晦,但結合太一門那幾位的行事,以及紀家那位老祖宗的說辭,很顯然太一門就是天外仙。”拓跋武沉聲開口,“但目前唯一不知道的,是太一門裡到底有多少為天外仙。”
“有區別嗎?”中年男子司馬毅皺了一下眉頭。
“區別大了。”七原香的聲音帶有幾分沙啞,據說早年修煉的時候有過一次走火入魔,差點死了,雖說後來被救了下來,但也因此導致她的肺腑和嗓子都受了傷,不過如今隨著她的成熟氣質散發出來,這種略帶幾分沙啞的嗓音倒是聽起來別有一番風情魅力,“如果太一門裡的人都是天外仙,那麽就表示傳聞中的天仙界很可能要在我們這方世界立足了,其目的恐怕非常的危險。但如果不是的話,那麽太一門的目的就很值得商榷。”
“乾元皇朝發信詢問了各域皇朝,信裡的內容估計和我們收到這一封差不多。”亭內的中年男子繼續說道,“估計應該是想知道,其他地方是否有天外仙出現的跡象,你們可有收到什麽消息?”
“沒有。”三人連連搖頭。
雖說北唐皇朝並沒有直接控制整個北嶺,但北嶺有“附庸十三甲”的說法,由此可見北唐皇朝於北嶺的影響力有多大,所以若說北唐皇朝對北嶺的各國沒有遙控和干涉,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卻鮮少有人知道,北唐皇朝對於北嶺的控制卻並不是以強硬的態度進行干涉,而是由王室和七大家族進行滲透操作。
只不過,王室和七大家族滲透操縱的國家各有不同,因此各家族在不同的地盤上,影響力和情報的掌控能力皆有不同。
有些地方,就算是北唐皇朝的王室,也是比不上七大家族裡的某一家。
而在三人搖頭後,拓跋武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和裂魂魔山蛛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很久,也因此對各地的掃蕩監控變得更加嚴厲,若是有什麽風吹草動的話,斷然不可能瞞得過我們。所以至少就目前來看,我們北嶺並沒有出現天外仙。”
七原香因傷勢的問題,所以能不開口的話,她其實是不怎麽想開口的。
司馬毅又不擅於思考問題。
所以這類總結式的發言,自然也就只能由拓跋武來說了。
“中州的情況,我們目前不太清楚,畢竟那邊……”中年男子淡淡的說道,“不過東原和南荒那邊,倒是和我們有所交流,也表示沒有發現天外仙的蹤跡,
所以西漠那邊出現了天外仙建立的宗門,應該只是一個特例。”其他三人皆沒有開口。
“呵。”中年男子輕笑一聲,“乾元皇朝還是一如既往的自大,總以為沒人能夠發現他們的那些小秘密。”
“他們確實不應該傳信給我們的。”拓跋武沉聲說道,“此前我還在思索,西漠什麽時候出了太一門這麽一個強大的宗門,居然能夠壓得乾元皇朝都沒有脾氣。現在想來,以那些天外仙的實力所組建的宗門,如果不能壓住乾元皇朝的話,那反倒是一個笑話了。”
“若是你們對上了那兩人,可有把握?”
“鹿死誰手很難說。”拓跋武開口說道。
“那個叫蘇安然的似乎並不是很強……”
司馬毅話還沒說,七原香就發出一聲譏笑:“人家一劍能將一條支脈給抹去,你行?……是直接乾脆利落的抹消,可不是打碎或者打破,一點痕跡都沒留下的那種。”
“你去看過了?”亭子裡的中年男子,語氣中充滿了興趣。
“是。”七原香並沒有否認,“如果南風家那邊的匯報沒有作假,那一劍若真是他所施展,那麽他應該才是那位青玉身邊最強的護衛。那位叫宋白夜的小白臉,實力雖說不弱,但氣息非常古怪,我懷疑對方並不是人族。”
“妖族?”
“不知道。”七原香搖了搖頭,“可能也不是妖族,倒是那位叫青玉的,應該是妖族。而且她的貼身侍女,實力也不弱,我上次遠遠的跟蹤觀察過對方,但卻是被那位侍女給發現了,對方也因此顯露了氣息,那是一位殺星。”
“殺星?”拓跋武挑了挑眉頭,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凝重之色,“有多黑?”
“殺星”這詞,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在天元大陸上對於這詞是有著相當明確的用意:只有那些殺性極大,且走的是以殺證道,雙手沾滿了無數血腥的修士,才有資格被稱為“殺星”。而這類人最顯著的一個特征,便是在望氣士的眼裡,其本身便是一片血紅,顏色越是發黑,那麽就證明對方的殺孽越大。
“一抹淡紅。”
“那還好。”聽到七原香的話,司馬毅舒了口氣,“不算太狠。”
“呵。”七原香又笑了一聲,然後緩緩說道,“一抹淡紅描邊,黑得發亮。”
司馬毅瞪大雙眼。
拓跋武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甚至就連一直盯著石盤的中年男子,也不由得轉過頭望著七原香。
他們都聽出了七原香的意思。
七原家族有相當獨門的望氣術,據說其族中曾有人誕生了陰陽瞳,也由此才開發出這麽一門望氣秘術,所以其家族子弟也基本都是出任北唐皇朝的觀星士一職。
七原家觀氣望氣,看到的並不是“人形”,而是乾脆就是一道“氣”。
雖說七原家的望氣術無法做到像乾元皇朝觀天閣那般,能夠判斷出一名修士的潛力層次,但能夠被稱為獨門望氣術,自然也是有其玄妙之處——七原家修士望氣,觀的是對方的氣運和秉性:例如小屠夫,在七原香的眼裡,便是殺性極大,殺孽甚多,因此不管小屠夫裝得如何純良,七原香都會對其有所防備。
“那其他幾人呢?”
“宋白夜也不遑多讓,但如果真要和那位小侍女蘇屠夫分個高低的話,那麽還是不如蘇屠夫。”七原香再度開口說道,“至於青玉,她身上的妖氣很淡,不過卻有一股靈氣與妖氣纏繞於一起,只是靈氣更強幾分,所以我也有些弄不清楚她到底算是什麽……我曾在靈獸的身上見過此等‘氣’,但靈獸能夠化形嗎?”
“不能吧?”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沒見過。”
拓跋武和司馬毅兩人也並不確定。
“反正青玉不是人,這點是可以肯定的?”亭內的中年男子問道。
七原香點了點頭。
“那麽……那位蘇安然呢?”
七原香沉默了片刻,然後才緩緩說道:“不詳。”
“不詳?”三人皆愣。
中年男子也有些驚訝:“連你也看不出來?”
“不。”七原香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蘇安然身上的氣,是純黑的,單純從色澤上來說,比之宋白夜、蘇屠夫還要更加的深沉。但問題是,我看不出他是不是殺星,因為他身上那股氣,充斥著不詳的味道,我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經覺得雙眼刺痛,內心有一種感覺,它在告訴我,如果我繼續觀察下去的話,我可能會出事。”
“出事?”拓跋武追問道,“出什麽事?”
“我也不清楚,但我……”七原香抿著嘴,似是有些驚恐,“仿佛看到了天崩地裂。……可是我的望氣術並沒有類似於預知的能力,甚至七種先天眼瞳傳聞中也沒有這種效果,所以我也不清楚我到底……看到了什麽,但總而言之,蘇安然應該是對方幾人最危險的一位,我甚至懷疑,他的身份恐怕不是護衛那麽簡單。”
“南風燚也說過類似的話。”中年男子沉思了片刻,然後才開口說道,“不過他好像試探過了,對方似乎的確只是一名護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只能說太一門的實力深不可測。”拓跋武沉聲說道,“僅僅只是三名護衛,實力就幾乎不在我們三人之下……不,或許那位蘇安然,老夫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他恐怕才是對方幾人裡實力最強的一位,其次應該是那位青玉小姐的貼身侍女蘇屠夫,最後才是那位叫宋白夜的。”
“若是如此的話,那麽我們對付那隻裂魂魔山蛛,豈不是更有希望?”
“是的。”拓跋武點了點頭,“以對方的實力,難怪敢自言說可以斬殺那隻裂魂魔山蛛。……所以關於此事,我建議到時候找到這隻裂魂魔山蛛時,直接交由太一門處理即可,如此一來我們也可以避免一些損失。”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那位老祖呢?”
可以被中年稱為“那位老祖”的,便只有紀家的老祖宗。
紀家,並非北唐皇朝的七大家族之一。
單論家族規模而言,這個家族只能算是一個小家族,整個家族的嫡系成員甚至還不到三十位,傳宗至今雖也有十數代,但卻不知為何此家族的子嗣很難存活,大多都是幼年早夭,甚至很多時候都是一脈單傳。不過大概是為了彌補紀家人丁不旺的緣故,紀家子弟實力普遍都很強,甚至要比七大家族同境界略勝一籌,所以若非這個家族實在是人丁稀薄的話,說不準北唐皇朝如今已有八大家族了。
且這個家族,必然能夠和禦三家平起平坐。
原因無他。
南風燚要稱紀家老祖為師父,同時這位紀家老祖還是皇親——他娶了北唐皇朝的平雲公主,而這位平雲公主按輩分算乃是北唐皇朝當今皇帝的高祖輩,所以中年男子稱對方一聲“老祖”也並不為過。
這位紀家老祖並未掩飾自己的身份,他也坦誠自己乃是天外仙,是天仙界的人。
對方來到北唐皇朝已有數萬年之久,北唐皇朝對於天仙界的了解也多是出自此人,甚至如今北唐皇朝的許多國策都與這位老祖有關。只是因為對方相當的低調,且非特殊大事的話,北唐皇朝都不會請動這位老祖出山,因此外界也並不知道北唐皇朝還藏有這麽一尊大佛。
“紀家老祖已經出山了。”拓跋武開口說道,“他已經深入了極北冰域,開始搜索那隻裂魂魔山蛛的蹤跡。此前我們也特意囑咐了,如果找到裂魂魔山蛛的話不用老祖出手,太一門的人會出手解決,但紀家老祖似乎沒有聽進去,所以我們也……不太確定到時候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中年男子有些頭痛的捏了捏眉心,停頓了片刻後才說道:“那……老祖知道太一門的人也是天外仙嗎?”
“應該,不知道。”
“傳信給老祖,告訴他,太一門的人乃是天外仙,他們此行過來就是為了尋找那隻裂魂魔山蛛的。”
“是。”
中年男子剛要罷手讓人離開,卻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開口說道:“還有,那幾位太一門的人,現在又在幹什麽?”
“我們沒有讓對方進入極北冰域,倒是安排了幾人協同,陪他們在北嶺逛逛,不過對方這半個月來已經掃蕩摧毀了兩處寄生體的巢穴,確實緩解了我們很大的壓力。”
“唔……”中年男子沉吟片刻,然後才緩緩說道:“只要太一門的人不做一些對我們有害的事情,你們就不要去幹涉對方,以免發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哪敢啊。”拓跋武苦笑一聲,“單對單的情況下,我也沒辦法穩贏那位蘇安然,小香與蘇屠夫交手的話,估計也就是五五之數,所以除非是我們所有人出手,不然隻憑我們三人都不會是對方三人的對手,哪會去招惹他們呢。”
“暫時先如此吧,等老祖回來後,再讓老祖去和他們交流一下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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