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然臉色有些難看。

　其他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從之前王元姬的話來看，顯然這一次王元姬應該是要永遠的留在荒蕪之域了，所以這種時候任何安慰的話，都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氣氛顯得有些沉默。

　此時，蘇安然眾人已經被王元姬強行送離了荒蕪之域，而且蘇安然還發現，自己等人已經沒辦法重新進入荒蕪之域了，似乎整個小世界都被封印了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窺仙盟已經對荒蕪之域使用了定界石，禁止任何人出入這個小世界了。

　“抱歉，各位，我得回一趟師門了。”蘇安然起身對著其他人說了一聲。

　“嗯，盡管去吧。”

　眾人也紛紛表示理解。

　之後，蘇安然也沒有耽擱，日月宗這邊很快就安排了一艘飛舟，護送著蘇安然前往距離此處最近的有傳送陣的宗門，然後他會借道有傳送陣的宗門一路返回太一谷。

　太一谷在中州，日月宗則是在西州，所以蘇安然想要返回太一谷，就必須先借助靈舟的渡海能力返回中州才行。

　玄界五大州，雖設有傳送法陣，能夠進行快速移動，但法陣的效用有限，並不能借此橫渡海洋，所以要橫跨前往其他大州，都必須要借用靈舟的能力才行。而且傳送法陣的使用，修士也是需要忍受精神上的消耗，所以若是距離太遠的話，修士可沒辦法一日之內就直接抵達，往往需要數天的時間。

　直接搭乘日月宗提供的靈舟，蘇安然返回太一谷需要差不多半個多月的時間，但全程則會非常安逸。

　不過此時，因為心系五師姐之事，所以蘇安然並不想這麽浪費時間，按照他借靈舟返回中州，然後直接走傳送法陣的方式，他中途只需要休息三天的時間，前後只要八天的時間就能夠回到太一谷。

　若是往常，蘇安然不介意好好的放松一下。

　但這一次不行。

　他的內心有一種迫切感。

　他怎麽都忘不了，五師姐之前跟解釋萬界之靈時的那一幕。

　……

　“五師姐你就是萬界之靈?”蘇安然一臉懵逼，“那……那窺仙盟一直在找的就是……”

　“嗯，我們就是想要找我。”王元姬點了點頭，“或者說，他們是想要殺死我。一旦我死了，我的意識消失，萬界之靈就會歸於混沌的狀態，這個時候窺仙盟就能夠徹底掌握整個萬界的控制權了。”

　宋玨和泰迪、魏聰三人，瑟瑟發抖。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麽相當不得了的消息內幕。

　“不用擔心。”王元姬望著這三隻鵪鶉，笑了一聲，“此次之後，就算消息傳遞出去也沒用了。……要麽我死了，整個萬界落入窺仙盟的掌控中，要麽我獲得整個萬界的掌控權。所以就算此後，窺仙盟知道我就是萬界之靈，也已經拿我沒有任何辦法了，畢竟整個萬界都在我的控制中了。”

　“代價呢?”蘇安然急道。

　王元姬有些意外的望著蘇安然，不過臉上倒是還有幾分欣慰之色。

　“這種事，不可能沒有任何代價的。”蘇安然沉聲說道。

　“當然。”王元姬笑了笑，“代價就是，我要永遠的留在這裡了。”

　“這……”

　“小師弟。”宋娜娜突然開口，打斷了蘇安然的話。

　看到自己向來都只是面露微笑的九師姐也難得嚴肅起來，蘇安然有些不甘心的低下頭。

　宋娜娜轉過頭望向宋玨等人，輕笑一聲，道:“能給我們一點小小的私人時間嗎?”

　宋娜娜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以表示“小小”的意思。

　宋玨的人連忙點頭，然後迅速離開。

　“五師姐！”

　等到其他人都離去後，蘇安然才開口問道:“為什麽?我無法理解！”

　王元姬天賦極高，可以說是在他們穿越三人組裡最強的一位，而且因為墮魔事件的緣故，也同樣導致了王元姬的潛力相當可怕，一旦她踏入彼岸境的話，其高度絕對可以達到三皇那一級別的水準，是玄界最頂層的那個圈子——倘若不是上官馨的天賦潛力更強，未來黃梓的“武帝”之名肯定是落在她身上。

　可現在，擁有如此天資的人，據說要永世都留在這個小世界裡，蘇安然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會是王元姬的選擇。

　“我們可以不顧全玄界的大局，但若是事關我們太一谷，那麽……我們必然是無怨無悔的。”王元姬笑了笑，“窺仙盟很狡猾。……明面上他們是在搜尋萬界中樞的器靈，想要徹底將萬界納入掌控，但事實上，他們也在做第二手準備。”

　“血祭?”

　王元姬點了點頭，道:“若是他們血祭成功，那麽這裡就會誕生第二道靈韻，以窺仙盟的實力，想要將其培養成第二具器靈，並不是什麽問題。……所以，不管是哪一種方法，一旦我們置之不理的話，窺仙盟都能夠徹底掌控住整個萬界，到時候他們就有很多種方法讓太一谷滅門了。”

　“老黃不是天下無敵嗎！”

　“師父就算天下無敵，也不可能護得了我們一輩子。”王元姬搖了搖頭，“而且以如今的情況來看，窺仙盟一旦掌握到大勢，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們太一谷的。……而且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讓窺仙盟真的重建天路，將所謂的仙界通道打通了，大量的靈氣湧入玄界，再一次將玄界的力量上限拔高一層，那麽師父還會是玄界無敵嗎?”

　“可……”

　蘇安然很想說可以，但他也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窺仙盟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握，肯定不會這麽乾。

　所以換句話說，一旦玄界的力量層次再度被拔高一層，那麽窺仙盟肯定是擁有能夠和黃梓的戰力持平的人，甚至說不定天庭那邊還有什麽特殊的後手，畢竟就連第一紀元的那些人都被逼著只能打破通天路，而不是跟天庭的人硬拚，這不就等於是承認了第一紀元那些舉手投足就能毀天滅地、破碎虛空的家夥也不是天庭之人的對手嗎?

　而如今的第三紀元，因功法上的修正改良，雖說只要穩妥點就不會讓玄界再次進入末法時代，但代價則是第三紀元的修士完全不如第一紀元的修士。

　蘇安然正是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才無法說出違心的話。

　“還有一個原因。”王元姬看著面露糾結之色的蘇安然，她倒是很不在意的笑了笑，“四師姐需要我幫忙。……一旦我掌控了萬界，任何沒有經過我允許的人都無法進入萬界。那麽到時候，你猜驚世堂會如何?四師姐有我的幫忙，她的魔門何愁不能壯大?”

　蘇安然已經無語了。

　都這個時候了，五師姐還老想著如何幫上四師姐的忙。

　但不得不說的是，五師姐如果真的掌控了萬界，驚世堂肯定得解散，而窺仙盟沒了新血的來源，他們以後想要再發展成員也只會越來越困難。若是這個時候，再爆出窺仙盟的高層死傷殆盡的消息，只怕窺仙盟也要面臨分崩離析的局面了。

　可這一切……

　“老黃肯定不知道五師姐你要付出的代價吧?”

　“小師弟還真敏銳。”王元姬笑了起來，“師父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也是，在進入了這個小世界後，才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只不過我已經沒得選擇了。”

　“老黃知道五師姐你的系統來源?”

　“師父知道我們所有人的來歷。”這次開口的，不是王元姬，而是宋娜娜，“而且，小師弟你還記得你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嗎?”

　“我?”被宋娜娜這麽一說，蘇安然倒是愣住了。

　不管他怎麽想，他卻始終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

　“果然。”宋娜娜和王元姬兩人同時點了點頭，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師姐?”

　“我們……在原來的世界，都已經死了。”王元姬笑了一聲，倒也沒有聽出任何遺憾的語氣，“除了大師姐和老七、老八外，我們其他七人，都已經死在原來的世界了。”

　“我死了三次。”宋娜娜在一旁小聲的補充道。

　“那為什麽……”

　“有人將我們的這份記憶屏蔽了。”王元姬歎了口氣，“我也是來到這裡之後，才徹底想起來的。……我在一處戰場上中伏，被逼著深入敵後，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我也不知道那場仗最後勝了沒有，只不過我堅持了半年後，最終身邊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了，為了不被俘虜後受辱，我選擇了戰死沙場。”

　蘇安然有些無法理解:“那……那為什麽二師姐、三師姐、四師姐和九師姐就會記得呢?”

　“因為她們是重生組，我們是穿越組。”王元姬笑道，“以前師父劃分什麽土著黨、重生黨、穿越黨的時候，我還無法理解，現在我倒是可以理解了。而且詢問過你之後，我敢和你打賭，老六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死了的事。”

　蘇安然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死的。

　但實際上，他其實已經信了五師姐王元姬的話。

　畢竟按照以前的慣例，不管是重生還是穿越，其第一個基本前提條件就是在原世界死了。

　“那……”

　似是知道蘇安然想要問什麽，王元姬笑道:“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恰好是舒家先祖幫著萬界之靈破開封印離開此地的瞬間，所以我和萬界之靈徹底融合了。……不過這其中，有人在背後推了一把，只是那個人我並不知道是誰。”

　“許清。”宋娜娜突然開口。

　“許清?”蘇安然和王元姬兩人都愣住了，“為什麽你會知道?”

　“我不知道。”宋娜娜搖了搖頭，“我只是在閉關突破修為的時候，在無盡的時光長河裡看到一個非常模糊的畫面，師父似乎和這個叫許清的人做了一筆交易。”

　宋娜娜繼續開口說道:“此前我的記憶不算清晰，我隻記得自己在第一紀元和第五紀元是怎麽死的，但我在另一個小世界的記憶，就顯得非常模糊了。……不過這一次，我的修為突破後，我就記起來了，另一個世界破滅的時候，這個叫許清的男人出現在我面前，他說他跟一個人有一個約定，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如果我願意的話，我還能見到我的姐姐和師姐，於是我便同意了。”

　宋娜娜的親生姐姐，便是上官馨，而她的師姐，則是第五紀元的唐詩韻。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情況是怎麽樣的，但老九的情況比較比較特殊，既是穿越又是重生。”王元姬聳了聳肩，“但如果我的分析推測沒錯的話，應該是只有穿越者才會遇都這位許清。所以我和老九遇到了，老六和你沒意外的話，應該也都遇到過，甚至你們忘了自己是怎麽死的，這份被屏蔽起來的記憶，便是許清做的手腳。”

　“能夠穿梭諸天萬界的人?”蘇安然這次是真的震驚了，“那他的實力，豈不是比老黃還強?”

　“那就不知道了。”王元姬搖了搖頭，“但我並不覺得他能夠穿越諸天萬界，如果他真的能夠隨意前往不同世界的不同時期，那麽二師姐、三師姐、四師姐她們，也肯定會遇到這個人。但她們卻從未提起過，再聯系她們並沒有遺忘自己死亡時期的記憶，所以我覺得這個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

　“神秘倒是真的。”宋娜娜開口說道，“我懷疑，他找到五師姐、六師姐，還有你我，應該是有先後順序的正常時間流逝，所以五師姐先來到玄界，之後是六師姐，然後是我，最後才是你。……如果他能夠隨意穿梭世界的任意不同紀元時間節點， 那麽我們的出現就不會是這樣了，而是會在同一個時間段出現。”

　“所以小師弟，你明白為什麽我們要告訴你這些了嗎?”

　“我明白了。”蘇安然點了點頭，臉上顯得相當難過。

　“師姐我雖然以後都無法離開，但那也只是我的本體而已，等以後實力足夠強了，我能夠製作分身的話，便能夠隨時隨地的回去看你們了呀。”王元姬笑了笑，“再說了，你也可以來這裡看我呀，不是嗎?我又不會拒絕我可愛的師弟來找我玩的請求。”

　蘇安然露出了一個相當勉強的笑容。

　隨後，師姐弟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短暫的休息了一天后，等蘇安然再度醒來時，他便發現他和宋玨等人全部都已經回到了日月宗。

　……

　此刻，蘇安然隻想立即回到太一谷，詢問黃梓關於這個叫許清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