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話王子王爾德曾經說過一段話,大概意思是這樣:
少年人覺得自己知道一切;中年人認為值得懷疑一切;老年人選擇相信一切。
很有味道的言論。
塞亞斯覺得自己能理解這言論其中隱含的味道。
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總想擁抱整個世界,任何一點收獲喜悅都令他們志得意滿。
中年人有了生活的重擔在肩,見慣了名利場上的爾虞我詐,所以對世界保持懷疑。
老年人在走過人生的風風雨雨之後,終於明白生命的可貴,所以瘋狂買保健品,萬一有效呢?
好吧,塞亞斯還沒有老過,他並不能對老年人的心態感同身受,但是少年人和中年人的心理他卻真的經歷過。
“這次午宴一共花費了四百大卡,少爺。”
“哦。”
阿萌不知道在經過哪個轉角的時候就突然不見了,這神出鬼沒的身手令塞亞斯對她情報頭子的身份相信了幾分。
於是找了個陰涼地兒自己拉了把椅子,塞亞斯準備休息休息。
然後歐佩奇同樣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他身邊。
這年頭不會個影遁瞬移什麽的都應聘不了家仆的工作嗎?
塞亞斯對此有些無語。
歐佩奇沒有多余的話語,匯報完之後又神出鬼沒的消失不見,等塞亞斯低頭理清思緒想要問問題時,人已經沒影兒了。
讚美菲歐娜那個小娘皮。
如果不是那個小財迷見縫插針的念叨,塞亞斯還針對烏托邦的金錢沒有直觀印象。
烏托邦的外部貨幣有兩種,一種是北海地區通用的用黑鋼鑄造的金屬圓錢;另一種則是由南海地區流通過來的與地球黃金類似的合金鑄幣。
烏托邦的善人老爺們怎麽忍心轄下居民的貨幣權被外部勢力把控。
所以大家把黑鋼熔了重新鑄模,變成了烏托邦特色的小卡,把南海的錢重鑄成比小卡大的大卡。
你看,既收了印花稅又捍衛了鑄幣權,完美。
然而這個東西不能深想,想起來腦門疼。
這所謂的小卡大卡,實際上是簡稱,烏托邦的法定貨幣單位是卡路裡。
嗯,燃燒你的卡路裡那個卡路裡。
幫助烏托邦奠定了金融基礎的穿越者已經逝去,但是穿越者留下的艸蛋痕跡將折磨著後來者。
塞亞斯想著,不過是個符號單位而已,不要糾結,不要糾結。
但還是超級在意。
出門吃個飯,一到付錢的時候腦內自動播放燃燒我的卡路裡?
魔鬼啊,這就是魔鬼吧!
仔細說起來,塞亞斯並不算所謂的穿越流廢柴。
雖然是條搬磚狗,但是搬磚狗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被真大佬用金彈攻勢砸來異世界當走狗,那是大佬豪氣,給出的條件無法拒絕。
但是即使沒有這檔子事兒,塞亞斯一樣不會成為人生敗犬。
他是踩著別人向上爬的那種人。
說人話,那便是他懂得人心。
人,人類,人型生物,類人生物,隨便什麽生物,只要有智慧卻超脫不出生物范疇,那必然是有欲望訴求的。
所以武斷一點的說,人是一種絕大部分時間自私,少部分時間慷慨的生物。
塞亞斯自認為如此,徳酷也不例外。
只是徳酷很聰明,他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回憶過往,覺醒前的塞亞斯是有點好壞不分的。
往好聽了說叫情感豐富,往難聽了說就是陰晴不定還自我中心,只是性格又偏懦弱,以至於乾不出什麽滅絕人性的壞事兒。
徳酷對自己的好,一方面有感情因素,哪怕是一隻狗一條貓一根魚,養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這不假。
另一方面,也是利益的需要。塞亞斯再矯情,也是賽亞德爾塔的獨生子,徳酷天然的盟友與對手。
徳酷對於塞亞斯的那種超乎兄弟感情的寵溺與容忍,不知道是他爹的指導還是他敏銳的直覺。
但是這很有效,一直到今日為止,如果不是拿回了地球時代上千部宮鬥大片的儲備和幾年間工地搬磚與甲方乙方的攻心鬥角經歷,塞亞斯也察覺不出問題。
徳酷的行為存在立場問題。
假設,徳酷並不是塞亞斯想象的那種天生的政治動物,他只是單純的對自己好。
徳酷就不該在自己家的這個什麽香草公會駐地見他的預定老婆斯拉夫人,更不會讓一個敢於甩自己臉子的情報頭子阿萌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個結論沒有客觀的情報支撐,但是塞亞斯以己度人,這不符合情感邏輯。
所以塞亞斯覺得不合理。
那麽只能證明一件事情。
徳酷有其他的算計。
但是絕不是金錢上的算計。
因為徳酷丟不起那個人。
真正的權貴,是可以刷臉的。
歐佩奇的意思塞亞斯懂,這頓午宴花費的金額不對勁。
四百大卡是多少錢?
菲歐娜那死不要臉的財迷事後真的找塞亞斯報過帳。
幾十號人三天時間的吃喝拉撒加上後來倉皇而逃留在原地的物資,那妞兒統統算在了自家損失的帳面上,要求塞亞斯給她報銷一百二十個大卡。
按照菲歐娜提供的參照,就不難估算這頓午宴的水分有多大。
然而問題在於徳酷沒有理由這麽做。
因為歐佩奇才是結帳人,塞亞斯只是個吃貨。
這沒有意義。
往頂天了說,徳酷為了四百個大卡的錢在塞亞斯面前丟了情誼,也是血虧。
就憑他徳酷這張臉,在賽亞德爾塔同志面前刷了一千大卡現金都不用寫欠條,至於這麽算計哥們兒嗎?
所以不對勁。
這中間隱藏了一些自己不知道卻很重要的東西。
就像不會推導公式卻要你去求導極限問題,隻給你一張九九表。
完全的耍流氓,你給我對數表我也已經忘完了啊。
塞亞斯納著涼,卻完全涼快不起來,隻覺得有些煩躁。
被利用不可怕,人的價值不就在於有多少其他人想利用你或者被你利用嗎。
真正煩躁的是與徳酷之間的感情。
塞亞斯有一種自己在玷汙這種純潔感情的負罪感。
錢算個什麽東西,為什麽要用這種惡意去揣度徳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