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聽到這話,都不自覺地看了站在眾人前方的袁成一眼。
新來的東家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說的是誰,畢竟袁奮開了酒樓之後,從這裡拿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袁成靠著一手釀酒的好本領,在酒鋪已經做了二十年的掌櫃,把這裡經營得如鐵桶一般,就連慕容家查帳的先生,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除了帳房和袁家父子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錢。
“東家請放心,我們雜貨鋪的都是實誠人,絕對不會乾這種缺德的事情。”
說話的是雜貨鋪的掌櫃羅剛。
此人個子矮小,黑黑瘦瘦,透著精明外露,剛滿三十,在由店中夥計乾到了掌櫃的位置,一直與袁成不對付,現在看到他倒霉,自然忍不住出來嘲諷一下。
袁成聽到這話,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了一下,上前一步,“東家,是老夫教子無方,沒想到那混帳居然瞞著我與帳房勾結,謀取私利。”
說到這裡他陰狠得刮了坐在地上如喪考妣的帳房一眼,“我這就讓人砍了這狗東西的雙手,趕出酒鋪!”
帳房聽到這話,臉色都白了,他連忙跪在袁成面前,不斷磕頭,“掌櫃饒命啊,我是豬油蒙了心,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我賺錢養家呢,要是雙手廢了,我們就沒法活了。”
他剛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對上那新東家的眼睛之後,不由自主就把心裡的秘密給說了出來,就像是鬼迷心竅一樣。
袁成不為所動,面無表情,一語雙關道:“沒法活?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沒想到今天的後果,留你一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快拉他出去!”
他在酒鋪的威望很高,聽到他的話,立刻就有兩個人膀大腰圓的夥計一左一右走到帳房身邊,將他架起來。
帳房此時也不求饒了,整個人仿佛沒了魂似的,任由那兩個夥計架著走出去。
“等一下。”
這時候,羅剛又開口了。
兩個夥計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遲疑,看了袁成一眼。
“怎麽?羅掌櫃難道還要插手咱們酒鋪的事情?”
袁成的臉色一冷。
羅剛沒有理會袁成,而是對著楚燁說道:“東家,胡永剛才隻交代了幫袁奮做假帳的事情,誰知道除了袁奮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還是先問清楚為好。”
袁成臉色一沉,盯著胡永道:“你最好老實交代清楚!”
楚燁掃了袁成一眼,對著帳房淡淡道:“你抬起頭!”
帳房聽到這話,渾身一顫,緩緩抬起腦袋,這一次他倒是機警,目光遊離不定,始終不敢去看楚燁的臉,“沒有沒有,其他帳——”
帳房胡永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羅剛給打斷了,“胡永,我看你是真糊塗了,東家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卻不好好珍惜,難道真的要沒了雙手才知道後悔,紙包不住火,前車之鑒尤在眼前啊,現在有東家給你撐腰怕什麽!”
“夠了,羅剛,你三翻四次越廚代庖插手咱們酒鋪的事情,有什麽居心?罷了,我這個掌櫃不如就讓給你做算了!”
袁成怒瞪了羅剛一眼,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哼,東家,這個老狐狸分明就是心虛,所以借機溜了。”
羅剛看著袁成離開的背影對著楚燁說道。
楚燁擺了擺手,“好了,我剛接手酒鋪,以前的事情跟我關系不大,就讓慕容府的人去操心吧。”
不管袁成以前在酒鋪有沒有中飽私囊,佔的都是慕容家的便宜,就算把損失追回來,楚燁也沒有這麽厚的臉皮去分一杯羹。
袁成前腳剛離開不久,王烈就回到了酒鋪這裡,他手裡抱著一個箱子,“楚公子,我已經把袁奮欠下的酒錢帶回來了。”
“誒,王管事,我雖然喜歡錢,但是也是有底線的。”
楚燁說著看著胡永問道:“酒鋪轉讓給我之後的這段時間內,袁奮有沒有在酒鋪拿酒?”
“沒有,通常他都是十天才來一次。”
胡永如是說道。
楚燁點了點頭,看著王烈道:“你看,所以這錢你還是帶回去吧,嗯,這個人你也可以帶走,說不定還能有其他收獲。”
聽到楚燁這話,王烈也沒有堅持,抱著箱子帶著胡永就匆匆離開了。
“好了,羅掌櫃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做事。”
很快,整個屋子就只剩下楚燁和羅剛兩人。
“知道我留你下來的原因嗎?”
楚燁意味深長地看著有些惴惴不安的羅剛問道。
“我這個人比較笨——”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 羅剛滿臉疑惑地從屋子裡面走出來,外面雜貨鋪的帳房連忙迎上去,滿臉緊張地問道:“掌櫃,東家留你下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不知道。”
“啥?”
帳房聽到這話,一臉懵逼。
“我在裡面待了多久?”羅剛問道。
“沒多長時間,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掌櫃你沒事吧?”
羅剛臉上露出一絲糾結,“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事,我好像忘記了在裡面發生的事情。”
“這麽詭異?看來這東家果然會妖術,之前他一瞪眼就把酒鋪的那幾個夥計給瞪尿了。”
“住嘴!下次再讓我聽到你背地裡議論東家,我就宰了你!”
聽到這話,羅剛突然間就變臉了,那包含殺氣的眼神,讓那帳房心裡一寒。
“掌、掌櫃你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你也進去吧,東家要見你。”
羅剛不耐煩道。
“東家要見我?”
帳房聽到這話就更慌了,“我不去行不行?”
他看著前面打開的房門,就好像是一頭凶獸張開的大嘴。
“你說呢?”
羅剛面無表情道。
帳房在自家掌櫃的注視下,戰戰兢兢地走進了屋裡,他看著坐在那裡的年輕人,有些結巴道:“東,東家你找我,我有什麽事嗎?”
楚燁抬頭看著他咧嘴一笑,“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給你做做思想工作而已。”
聽到這句話,帳房的意識瞬間變成了空白。
沒過多久,那帳房也一頭霧水地從屋裡走了出來,然後隨便叫了一個夥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