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足有十幾個小時的越野車,吳緱他們才終於來到了現場。等一行人到了這裡之後,發現在這個佔地面積近六千平方米的山谷內,早已搭好了封閉的臨建棚。
剛進入到封鎖區,就有一個中等身材的微胖白人走了過來,和吳緱他們的項目負責人張交手握手問好說到。
“張博士你好,等你們很長的時間,你們終於來了。”
張博士用力和這個白人握了握手,同樣親切的問好說到。
“喬納森先生,好久不見了,很榮幸這次我們能夠共同完成一項很有意義的研究。”
“我也希望是如此,祝我們一切順利。”
這個喬納森先生的中文很流利,說完之後還輕輕的在張博士的胳膊上拍了兩下,然後指引著張博士等人往核心區域走過去。
“張博士,你是貴國在這個領域最權威的學者之一,我們需要您的團隊來為我們完成鑒定。
這個大家夥是當地的施工隊先發現的,我們也是從社交網絡上知道的這件事,當即與有關部門取得了聯系,並接管了這裡。
這次研究如果能夠有所收獲的話,很有可能歷史都將會被我們改寫。”
快步行走的同時,喬納森先生以一個極快的語速說到。張教授盡量的讓自己保持冷靜,他是一個很理智的人,不想讓激動的心情來擾亂自己的鑒定結果。
“但願如此吧,不過我倒覺得應該感謝我們兩國的相關部門,感謝他們給了我們一個相對較寬松的環境。”
喬納森聽張教授這麽說,微微一頓停下了腳步,偏頭看了張教授一眼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教授,我們的自由是源於他們的不重視。”
說罷,喬納森拔腳就繼續往前走,張教授若有所思的看了喬納森的背影,示意隨行的眾人一同跟上去。
等走到了核心區域之外,喬納森和張教授他們都再度被攔在了安檢之外。這道門以內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而這裡的安保工作做得可謂是相當的嚴密。
首先所有進入裡面的人都要將一切與研究無關的電子設備暫存在這裡,經過安檢掃描之後還要穿上經過消毒的無菌服。
喬納森在換上無菌服的同時,也在不住的打量著跟在張教授身邊的幾人,打量了一圈之後他將目光定格在了吳緱的臉上。吳緱正在接受著安檢,突然被喬納森這樣看著而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了?喬納森先生,有什麽問題嗎?此次隨行人員的檔案都是提前傳真過來經過你們審核的。”
張教授見喬納森盯著吳緱看,還以為是有什麽問題,便開口解釋到。
“哦,不是,沒什麽問題。這個小夥子的檔案我是看過的,隻是我沒想到他看上去比檔案裡還要年輕。
說實話,張教授你會將一個名額給了這麽年輕的小夥子,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張教授聽喬納森這麽說笑了起來。
“他確實很年輕,二十四歲。不過相信你在檔案中也都看到了,他很優秀,不然我也不會帶他來到這裡。”
喬納森輕輕點了兩下頭,嘴裡輕聲的重複著。
“沒錯,很優秀。”
說著話,喬納森主動把手伸過去與吳緱握了握手。
喬納森的手很寬厚有力,吳緱有些錯愕的握著他的手,接著就聽喬納森說到。
“年輕人,能有這次機會,我為你感到高興,我相信你這次一定會有所收獲。”
吳緱看著喬納森的臉一陣陣發愣,
他想不明白這個素未謀面的白人為何會如此的篤定,但現在吳緱無暇細想這些,隻能禮貌的回應著對方“Best of luck”。 喬納森穿上無菌服率先走進了核心區,陳驍那邊則有些好奇的對張教授低聲問道。
“教授,這位喬納森先生是做什麽的?看起來他似乎是信心十足。”
張教授微微的搖了搖頭,同樣費解的回答到。
“這位喬納森先生的主要研究方向其實是地質學,說實話我並不清楚他為什麽這樣的有信心,可能是他這兩天在自己的學科方面有了重要的發現吧……”
說罷,張教授依舊是不得其法的搖了搖頭,考古學和地質學雖然看起來很相似,但終究還有著很大的差別,眼下他也不敢妄加推測。
換上無菌服後,張教授一行人走進了核心區,剛拐過回廊邁進正門所有人就都愣在了當場。
“這……”
吳緱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都驚得邁不開腿。
“雖然之前在照片之中已經看到過,可這真是……”
饒是張教授這般穩重,也未見得比吳緱強了多少,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巨刃眼放異彩,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
“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震撼的足有半個小時沒有說出來話。它的驚人存在已經足以讓人質疑它的真實性。”
喬納森站在張教授的身邊微笑著解釋說道,在他們的面前的是一角被炸開的山壁,貼著剝落的山壁,一柄長逾二十米的巨刀垂直的戳在那堅實的花崗岩之中。
在它的腳下則擺著一排排的儀器,此刻正有一群研究人員在擺弄著它們。而在十五米左右的半空中,高架上的研究人員正拿著儀器對它進行著掃描。
“張教授,如果它身上的謎團能夠被我們解開的話,那歷史就要改寫了。”
看著態度未明的張教授,喬納森先生再次重複了剛才他在外面的話。
“何止是歷史,被改變的還會有人類的世界觀。”
張教授低低的說了一句,喬納森先生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引領者張教授走到了那一群正在擺弄儀器的工作人員中間,並向他們引薦著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
“這位就是我們此次研究的讚助單位負責人,國家地理的吉尼・吳主任。”
張教授有些遲疑的和這個叫吉尼・吳的亞裔男子握了握手,對方一身黑色西裝,臉上帶著一些微胖,也沒有留著胡須。總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讓他看起來既像是個和氣的商人、也像一個合格的政客,但就是不像一個科研工作者。
與吉尼・吳握完手之後,張教授用質詢的眼光看向了喬納森。此次聯合研究邀請是加州大學發出的,所以張教授就一直認為喬納森是美國方面的負責人,可沒有想到怎麽會半路殺出來一個國家地理學會。
“抱歉老兄,我們這邊也是沒有辦法,我們這邊的政府……你懂得,對於某些神秘的東西總是有著強烈的癡迷。
這位吉尼先生在政府方面有些能量,能夠幫助我們抵擋一些來自政府的壓力,出於這種目的,我們才拉著國家地理聯合研究。當然他們隻是掛名,並不會插手咱們的具體研究,隻是在得出研究成果之後,他們會拿走一部分對他們有幫助的東西。”
喬納森這麽說,張教授也能略有不快的接受,而且很快這種不滿就被接下來的工作給衝淡了。
“保羅教授,對於研究對象的觀測你們進行到了哪一步?”
將喬納森遞過來的材料接在手中,張教授認真的翻看了起來,同時也問向了一旁的保羅教授。
“老實說,張教授,因為你們的今天才到,我們隻對‘新月’完成了外部描述,更多的研究還有待展開。”
保羅教授是金屬材料學的專家,那些正在高架上對巨刃進行掃描的就是他的團隊,而“新月”則是這柄巨刀的代號。
聽保羅教授說完,張教授又將材料往前翻了翻,一邊翻嘴裡還說著。
“唔,那也就是說目前我們已知的隻有它的物理性質……誒?”
張教授叫了一聲奇怪,手指著報告中的一欄問道。
“它的硬度呢?還沒來得及測量?”
聽著張教授這麽問,保羅教授頓時好像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我正要說這件事情!我們無法測量它的硬度!無論是布氏硬度、洛氏硬度還是維氏硬度,我們使用了多種測量方法都得不到具體的硬度值,以目前的技術,我們根本就得不到它。”
“您的意思是說,它是一種我們未知的堅硬材料?”
張教授這麽問到,保羅教授肯定的點著頭。
“可是……恕我直言,教授。單從外觀的表現上,它的材質應該隻是青銅而已。”
就在這時,站在巨刃腳下正進行著拍照工作的吳緱開口說到。眼前的巨刃顏色金黃中摻雜著青黑色,金黃色是青銅器本來的顏色,故而在古時青銅又被稱為“吉金”,而青黑色是氧化後所表現出來的顏色,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符合青銅器的特征。
聽到吳緱這口音略顯生疏的口語,保羅當時就有幾分不悅。
“年輕人,你是說我連青銅都不認識?”
保羅教授是金屬材料學的專家,他的水平是學術界公認的,吳緱突然插話且如此的沒有水準,確實有些失禮。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教授,我隻是說它的外觀像青銅而已……”
吳緱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著,可他的補救卻愈發顯得他的笨拙。
保羅教授也感覺出來這個年輕人是無心之失,哼了一聲算作警告之後也就不再與他計較,吳緱這才得以繼續手中的工作,但還是得到了隊長陳驍的一個眼神警告。
“張教授,有什麽想法嗎?”
喬納森走過來說道,手中拿著被磨成粉末的岩石樣本,另一隻手則拿著一串鑰匙。
“單看這件東西的造型,毫無疑問它的審美屬於古中國,但是很抱歉,在進行年代學鑒定之前,我不會發表任何的看法。”
喬納森默然的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了保羅教授, 保羅教授聳了聳肩。
“我和張教授的想法差不多,這是一種我們完全沒有見過的材料,我甚至懷疑它會不會是某個科技公司的惡作劇。”
聽著兩位教授都持著觀望的態度,喬納森教授顯然是不置可否。
“怎麽?喬納森先生,你是發現了什麽嗎?”
喬納森先生將手中的研究樣品為二位展示了一下說道。
“對於‘新月’,我的研究方向很難幫上忙。而且比起‘新月’我更關心它的‘住所’,這是新鮮露出的岩石樣本。老實說,我初步斷定,這土層的年齡不會少於一百個百萬年,而且看起來相當的穩定。”
“百萬年”是地質學是年齡計算單位,一百個百萬年就是一億年。張遠和保羅二位教授被喬納森說的有些發蒙,完全想不到對方會一句話將時間支出了那麽遠的中生代。
沒有再理有些驚訝的二位,喬納森將手上的鑰匙遞給團隊中的學生,從嚴密的鐵櫃子中取出精密的儀器。一邊指導著儀器的裝配,喬納森教授一邊說道。
“這是目前最先進的雙聚焦磁質譜儀,有它的幫助我們應該很快能得到準確的地層年代。雖然這不能直接說明什麽,但或許能給你們提供一些有用的思路。”
二位教授跟著點頭,從對它的寶貝程度能夠看出來,它確實不負“最先進”這個形容詞。
“我的天!”
正在這個時候,站在高架上的吳緱突然發出了一聲難以言表的驚呼。
“教授,你們快來看!我有了很重要的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