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惡務盡，黑山老妖的能力著實有些棘手，燕龍淵站在滾滾塵埃中仔細傾聽，感受周圍的風吹草動，生怕這老妖還未死，潛伏在周圍。但過了很久也沒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燕龍淵自嘲一聲:“我都被樹妖的起死回生嚇出多疑病了。黑山老妖雖然骷髏化身無數，但最後一擊時真元一定會附著在魔刀之上。剛才用神劍以雷霆之勢打破魔刀，這老妖就該當即殞命。退一萬步，就算他狡兔三窟還有保命的手段，吃了這個敗仗也一定是根基盡毀要重修千年之功了。”

　說到底他還是對這個世界的修煉方式了解太少，人對於未知的事情總是喜歡過於擔心。

　燕龍淵一揮手，撤了先天八卦陣。蘭若寺的廢墟地下立刻冒出一縷青煙，那青煙如絲如縷在燕龍淵身邊環繞一圈，燕龍淵嘴角輕動不知說了些什麽，那青煙正是從枉死城趕來的青鬼。

　青鬼飄到黑山老妖的魔刀上。那魔刀沒有黑山老妖的法力驅動，刀身上的地火和魔焰也不見了。此刻靜靜的躺在地上，露出刀身的本色。但刀刃上黑氣繚繞依舊依舊不掩其凶兵本色。

　要說這魔刀真是難得寶物，居然能破的了燕龍淵和白雲禪師共同加持的金佛法相。一百年前黑山老妖對付他和燕赤霞的時候還只是用一隻石手，要是那時寶刀出鞘，他們兩個哪還有命在?

　“高人！我師父他醒啦！”

　山下的路上遠遠的傳來十方和尚興奮的喊聲。

　“好！我這就過來。”

　燕龍淵招呼一聲，回頭擺擺手。小青在煙霧中無聲的點點頭，青煙在魔刀上一卷裹夾著一陣陰風衝入地府。剛才十方和尚一直背著老和尚往山下跑，沒有走出多遠，燕龍淵和黑山老妖的對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也不知道這小和尚究竟聽到多少。不過不管他聽到多少，現在讓青鬼和老和尚碰面總是不好。

　白雲禪師躺在懷裡微微的睜開眼睛，“十方，那妖怪怎麽樣了?燕道友沒事吧?”

　“有勞禪師掛念，燕某無恙。”

　燕龍淵運起神行術，像一陣風一樣出現在他面前。

　“哈哈哈，高人，我師父沒事了，你的藥真管用啊。”

　十方剛才急的直掉眼淚，跑得渾身是汗別提多狼狽，現在看師傅沒事這才傻笑起來。

　“藥?”

　白雲這才發覺自己之前被魔刀破功，本應元氣大傷的。可是現在剛剛轉醒居然渾身力量充盈，而且四肢五髒全無傷痛，原本幾乎致命的傷勢居然全好了！

　“阿彌陀佛，多謝燕道友救命之恩，用靈藥為老衲續命，白雲感激不盡。”

　“大師何必客氣，要不是因為我和黑山老妖，大師的金佛也不會破損。”燕龍淵哈哈一聲，這老和尚古道熱成，雖和燕龍淵萍水相逢，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擔心他的安危。但憑這一點，那一瓶生命泉水就給的不冤。

　“我佛臨時本為普度眾生，降妖伏魔理所應當，正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道友不必在心上。”

　“那藥的事情，大師也不用放在心上了。今日月色正好，你我萍水相逢不如坐而論道如何?”

　“善哉，善哉。”

　生命泉水神效非凡，而白雲佛法高深，不多時就已經把藥力完全吸收，渾身無礙。老和尚為人豁達，雖然在電影裡有些古板，但交談幾句燕龍淵卻覺得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豁達老練不虧得道高僧，年輕時興許還頗有幾分燕赤霞的慷慨豪邁。

　燕龍淵輕喝一聲，拍拍雙手。立刻泥土翻湧，在崎嶇的山路旁邊突起成形，其外幾塊大青石在外面夯實，成了粗陋的石台，他又往身邊的樹乾上一按，那老樹立刻像活了一樣從地下伸出幾條新枝，順著石台向上飛速生長，不一會的功夫細枝竟長成筆直的亭柱，樹頂枝繁葉茂把天空遮住半邊變成尖尖的天頂，最妙的是地上兩根老藤蜷縮在一起，成了兩個蒲團。

　燕龍淵走進亭子，袖子往石台上一掃。那千斤巨石上就像被神兵寶刀精心削切過一樣，上方一層立時化為石粉飄散，露出一面平整的台面。燕龍淵把兩瓶泉水往石台上一放，就算大功告成。

　“阿彌陀佛，燕道友五行遁術使得出神入化，武道修為更是老衲平生僅見，真是，，大開眼界。”

　白雲本來是想說他英雄出少年，但一看桌上的生命泉水，在想到他的精深道行。也發覺他和燕赤霞白天那貌似玩笑的話語，多半所言非虛。

　燕龍淵伸手請白雲入座，“我是以武入道，修行本是半路出家。全靠義兄燕赤霞百年前送我秘籍指點修行。而這一身修為，多半也是這樣機緣巧合得來的。剛才我看大師受傷之際，口中鮮血居然是金色的，不知是何神通啊?”

　“老衲修的羅漢金身之法，說來慚愧，我潛心修行一生六十余年，也只是練成金血，須白體衰，於正道羅漢果位恐怕無望了。不及道友，年輕體壯，道行更是深不可測。”

　燕龍淵打開瓶子看著裡面泉水如星辰蕩漾，“修仙修佛本就是凡人尋求超脫的，一步一劫，難如登天。燕某歷經無數，自認為機緣福後，得此寶物。也只是看上去年輕，比禪師多了幾分功力罷了。也不知這世間是否真有法可長生不死?”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生不過是場輪回，生生死死又如何，燕道友何必放在心上呢?”白雲打了個禪機，不過轉念一想，這世間為長生而修行的人佔了九成九。就連自己一個出家人見到燕龍淵百歲而不老都不免微微感歎，又遑論他人?

　白雲自知失語，轉口道:“各派之妙法盡可窺探長生之妙，只是我等學藝不精罷了。不知燕道友可知法海禪師?他年不過三旬，一身佛法以近乎佛我如一，去年老衲前去聽他講經說法，，，，，”

　“法海?“燕龍淵立刻問道，，”西湖金山寺的那個?”

　白雲剛說到一半，被他打斷的一愣，“正是，怎麽，道友認識他?”

　“有所耳聞，剛才禪師說那法海年不過三旬?如此年輕居然還與你講經?”

　燕龍淵也知道自己剛才有些激動了。不過這世上沒聽過這名字的人好像還真不多，在他的世界金山寺的法海，和靈隱寺的濟公，應該是在出名的兩個和尚了。白娘子靈山盜仙草，西湖水漫金山的故事更是家喻戶曉，只是不知道是哪個版本的電影和這個世界融合在一起了。

　“有志不在年高，法海禪師天生慧根，是個極有大智慧，不世出的奇才。金山寺自天龍禪師圓寂之後，幾百年間也唯有他一人修成大威天龍法咒。”

　“原來如此。”

　說到這，燕龍淵已經基本確定了。畢竟諸多影視裡年不過三旬的法海不多，他的腦海裡已經出現了一個年輕英俊背紋金龍的和尚身影，那身影之上紅色袈裟遮天蔽日。

　青蛇

　燕龍淵以靈藥代茶，與白雲禪師談天論道，一直到玉兔西沉東方旭日升起方才結束。燕龍淵得到了白雲禪師的羅漢金身秘法時，也將自己的輪回涅盤經傾囊相授。

　白雲臨走前還向他又囑咐一句:“阿彌陀佛，你我約定之事，還望道友勿要失約。”

　燕龍淵點點頭:“法不可輕傳六耳，燕某醒得，大師放心。對了，你們下山時若是在鎮上遇見燕赤霞，還請幫我把他叫上山。”

　白雲與他約定的事情，無非是羅漢金身術本是他相國寺不傳之秘，希望他不要往外傳雲雲。這種以一術換一術的事情燕龍淵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每次他都是賭咒發誓不可在這世界將其流傳，而且多數時候還要搭上一些撓頭。

　當初他和趙心川交換九龍合璧的時候，只是一招就換走了他一整套的參合指法。這次也不例外，要不是他贈送的生命泉水對金身秘法幫助甚大，甚至可能會打開白雲多年的修行瓶頸，他也不會輕易松口。

　“這老和尚得了主人的輪回秘法，又有一大瓶生命泉水提升金身境界，真是佔了大便宜了。”白雲和十方才下了山，青鬼就不知從哪裡跳出來替燕龍淵鳴不平。

　“輪回涅盤經就算他練了，也與我無礙。只是一瓶泉水就換到能修成羅漢金身的法訣，又怎麽能算吃虧呢?再說白雲禪師個性剛強，是個連死都不怕的主，不吃點虧怎麽能說的動他?”

　自古清酒紅人面，黃金動道心。法侶財地乃修行根本。修道之人可以不愛財，可以不惜命，但天材地寶，珍奇法術的誘惑力卻是致命的。

　“算了，不說他了。你這次地府之行如何了?”

　“枉死城已經盡在掌握，現在城中鬼兵十余萬。與燕赤霞功力相若的鬼將四個，至於裡面道行最高的鬼帥因為死忠與黑山老妖，已經被我封在這寒玉裡交由主人發落。”青鬼手捧寒玉，連同地火魔刀，一起恭敬的遞到燕龍淵面前。

　這塊寒玉還是當初燕龍淵在天龍世界找來為小青棲身的，他拿在手裡把玩一陣，發現裡面封印的鬼帥實力極強幾乎和青鬼不相上下。照理說青鬼與人交手的經驗不多，反倒是鬼帥在黑山老妖手下金戈鐵馬殺伐不斷，應該不會輕易落敗才對。

　“想不到黑山老妖手下還有這種高手，難怪你要上來借魔刀。”

　“主人神機妙算，那青面鬼和我大戰幾十個回合都不分上下，可是一看見黑山老妖的魔刀，當時氣勢就下了一大截。魔刀的威力又強，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活捉他。”

　燕龍淵把寒玉收進袖子裡， 對小青道:“這魔刀你就先用著吧，枉死城勢力動蕩，不免會有其他勢力起了覬覦之心。有魔刀助陣我也放心一些。”

　青鬼聽出燕龍淵話裡有話，他這意思明顯是不打算在蘭若寺長待啊，“主人又要遠行?是否要小青同去?”

　“不必了，你就安心的在這裡稱孤道寡吧。枉死城雖然是顆閑棋，但你也要小心別給我弄丟了。跟著我就不必了，我要去見的人降妖除魔下手狠辣，你在他面前根本無處遁形。”

　白雲禪師說法海的大威天龍法咒已經練到佛我和一的境界，幾乎是在人間修行的羅漢佛陀。這點燕龍淵毫不懷疑，還記得電影裡水漫金山的時候，他單憑一條拂塵就把整個金山寺拉到天上。和他相比自己的那點道行根本就不夠看。他來倩女幽魂世界時本以為自己的功力就算不能獨步天下，起碼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現在看來真是個笑話一樣。

　雖說國之將亡必生妖孽，但亂世也生英雄。那禍國殃民的普渡慈航運氣真是太好了，沒和法海生在一個時代。不然別說是在人間行走，就是想窩在京城吸收龍氣也肯定會被揪出來，讓一個妖精當國師，還打著佛家的旗號，我法海不要面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