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台手術結束時已經是晚上12點多了。蘇慶春和蔡君梅經歷了緊張的手術後,都有些疲憊了。
尤其是蘇慶春,他連續做了兩台手術,高強度手術非常耗費體力,而他本身就有胃病,特別容易餓,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連台手術,他現在是又累又餓,剛手術中他已經出現頭暈眼花的低血糖反應了。
在手術室觀察小美病情時,蘇慶春終於繃不住了。
他席地而坐,邊用手揉著自己已經站麻了的腿,邊大喊道:“好餓啊!”
“我也好餓。”一旁的麻醉師呼應道。
在場的醫護人員們也紛紛呼應,可是護士找遍了手術室也找不到能吃的東西。
“要不喝點葡萄糖水吧?”麻醉醫生建議道。
“好像也是哦,我差點忘了這茬了。”蘇慶春非常認同這個建議,笑著回道,“我現在是又餓又累又渴,來點葡萄糖確實是不錯啊。”
江況一臉懵地看著蘇慶春跟麻醉師的一本正經地說笑。
手術室的護士倒是打趣地呼應道:“可是我們手術室隻有5%的葡萄糖注射液,根本不耐饑啊!”
護士說這話的時候眼裡發光,感覺此時葡萄糖都開始變得成了很稀罕的寶貝似的。
“那還不簡單啊!”蔡君梅發話道,“小江啊,你現在打電話到科裡,讓他們送一箱10%葡萄糖注射液到手術室來。”
“蔡主任,真的假的啊?”江況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蔡君梅問道。
他雖然知道按照常理10%葡萄糖注射液應該是可以直接喝的,但是卻從來沒見過誰真的直接拿10%葡萄糖注射液當水喝的。
“當然是真的啦。”
蔡君梅笑著說道:“這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我們以前做時間長的手術,就經常喝葡萄糖注射液,不然急診碰到大手術沒有體力真的吃不消。”
“小夥子,你真沒聽過啊?”此時已經與蘇慶春並排坐在地上的麻醉醫生抬頭朝江況問道。
“嗯!”江況點點頭。
“看來你還是見識少啊,也沒受過苦啊!”麻醉醫生笑著回道,“像那個普外科或者腦外科的手術,經常是一台手術長達幾個小時,跟著他們我也是沒少喝啊。”
“呵呵,我剛剛還以為你們開玩笑呢。”江況憨笑著說道,“那我現在就去打電話。”
那頭接電話的正好是一位護師,她聽到後也是揶揄道:“你們這班的餓死鬼,又喝葡萄糖了。”
她雖然這麽說,但是掛完電話後沒有一刻耽誤,馬上就把一箱葡萄糖送到了手術室。
蘇慶春見到輸液的葡萄糖,就像看到饕盛宴一般,連忙站起來拿起一瓶,豪爽地打開了,咕咚咕咚地一袋就下肚了。
對於他們來說,在這個又渴又餓又累的凌晨,能喝到葡萄糖注射液,簡直是人間極品美味啊。
江況看著大家真是一頓豪飲,也不顧忌了,拿著一袋也喝起來了。
而蘇慶春一袋下去之後,還不解喝,他又拿起了第二袋,坐在地上喝起來,不過這回倒是慢悠悠地品起來了,就像在喝什麽新品飲料一般。
此時,要是有不明所以的人走進來,看到這一群人東倒西歪地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瓶注射液,咕嚕嚕地往口裡灌,估計還以為碰上一群神經病呢。
像這種,在大眾看來是鮮為人知的事情,可都是醫生們的日常,一點也不突兀。
一箱10%葡萄糖注射液在10分鍾內便被這6個醫護人員一飲而盡了。
兩袋人間美味的葡萄糖注射液下肚後的蘇慶春開始有了體力了,他吩咐江況他們把情況穩定的病人送出了手術室。隨後,蘇慶春和蔡君梅一同來到了手術室的更衣間換衣服了。
換好衣服後,體力恢復過來的蘇慶春這時才想起手術時的驚心動魄了,他可是做的戰戰兢兢,病人的情況著實讓他心有余悸。
他朝看到一旁同樣走出來的蔡君梅說道:“蔡主任,不好意思,這麽晚還叫您過來,沒打擾你吧?”
“嗨!沒事。”
蘇慶春感歎道:“哎,剛剛那孩子真是太險了,我都替她捏把汗,我也正的是把我不好才沒辦法叫你過來的。”
“說實話,我當時真怕沒有其他辦法,隻能切掉她的子宮啊。”
“是啊!”蔡君梅呼應道,“我看這孩子才18歲,要是真切掉子宮,那下半輩子就完了。”
“就是啊!所以剛剛我也是緊張死了,生怕有差錯,保險起見,才把您從家裡叫了過來,你應該都睡了吧?”
“沒有,我也沒這麽早睡覺。”蔡君梅回道,“這樣的事情是要謹慎點。”
蔡君梅說完停頓了一會, 而後又用余光瞟了一眼蘇慶春,於是她帶著謙遜的語氣問道,“對了,我聽小江說,這個手術上的時候家屬還沒到,而且費用也沒交,是你做的擔保是吧?”
“是啊!”蘇慶春說道,“可能也就是因為這個吧,所以對這個手術我就更加的謹慎。”
蘇慶春所在的婦科病區是有兩個病區,而每一個病區都有兩個副主任,蘇慶春的碩士導師兼上級主任醫師是他所在病區的一位副主任,而另外一位便是蔡君梅,蘇慶春剛剛畢業的時候組上輪轉也在蔡君梅組上待過,蔡君梅對蘇慶春的印象挺好的,而且陶建國4月底就要退休了,醫院早就計劃把陶建國退休後提拔蔡君梅組上的一個上級醫生提拔到副主任,並讓他單獨帶組,而蘇慶春則被劃到蔡君梅的組上了,當然這點蘇慶春並不清楚。
因為蔡君梅一直還是比較看重蘇慶春的,看到他今天的行為,她作為多年的醫生對蘇慶春的行為有些擔憂,並帶著建議的口吻說道:“小蘇啊,我覺得呢,你這麽做其實風險還是蠻大的。”
“這邊家屬人還沒到,也沒簽字,按理說是最好不要做手術的,而且那邊他們費用也沒交齊,你這屬於是雙重風險啊!”蔡君梅語重深長地說道,“要是這個手術真切除了子宮,她還那麽年輕,到時候家屬不認可,你該怎麽辦啊?”
“我知道,但是當時情況不是緊急嘛,我怕等家屬來會拖延了病情。”
“我懂你的意思,你本身是好意,也是為病人的病情著想,但是家屬不一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