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慶春這一問其實他清楚是多余的,他心裡很清楚今天的父母突然到訪,不可能是他們主動要來的,他對自己的父母太了解了,當初他的離開,包括之後回家的寥寥無幾,以及多次叫他們來上海都沒來,其實是互相在叫著勁。
現在他們突然就這麽來了,打死蘇慶春也不會相信是他的父母主動來的,所以他們來蘇慶春很篤定一定是妻子黃小培叫來的,但是他看著妻子這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心中其實已經不再責怪黃小培了。
不過他嘴上卻說道:“欸……你還有理了。”
“你敢說爸媽來上海不是你叫他們來的啊?”
黃小培看了一眼蘇慶春,低眼淡笑著回道:“叫是我叫來的啦。”
“那不就對了,你這不跟我打招呼就把我爸媽叫來上海了,這就是不對。”
蘇慶春說完又補充道,“不過,我也不是怪他們來了,只是這件事情你最少提前跟我說一聲吧?”
黃小培笑著說道:“我知道了,我這不是怕你不同意他們來才擅自做主張了嘛。”
說著黃小培也望了一眼餐廳,此時蘇媽媽何美珍又在餐廳各種收拾東西,在蘇慶春眼裡她的母親一直都是這樣,從未停不下來,蘇爸爸則還是悠閑地磕著瓜子,蘇子軒正和蘇子涵在餐廳追逐。
她看著眼前的景象,說道,“你看看他們多開心啊,我就不信你這麽久沒見你爸媽,你會不開心他們來?”
“他們來了我自然是高興的。”
“那不就得了。”
蘇慶春也看了一眼客廳,蘇家父母還是一樣,一個忙著乾活,一個忙著吃瓜子,而蘇子涵則跟著蘇子軒並不在餐廳,蘇慶春猜想她應該和新來的小堂妹應在客廳玩玩具。
確認大家都沒關注他時,他才敢小聲地朝黃小培說道:“問題是現在這不放假,不過節的,還把慶福女兒也帶來了,現在不都在上學嘛,你這不是讓她曠課嘛?”
“你突然叫他們來上海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
黃小培話還沒說完,只見蘇媽媽手捧著蘇爸爸剛剛磕的一堆瓜子殼扔到廚房的垃圾桶裡。
於是黃小培停止了與蘇慶春的話題。
並朝蘇媽媽說道:“媽,餐廳也有垃圾桶的,就在餐桌旁邊。”
“哦,我看到了。”
“那您把垃圾扔那裡就好了,不用拿到這裡來,太遠了,你走路也麻煩的。”
“嗨,不麻煩,我看了下那個垃圾袋還是很乾淨的,別浪費了一個袋子。”何美珍回道。
“媽,一個垃圾袋值多少錢啊,你跑這麽遠多麻煩啊,而且你腿腳也不好,完全沒必要的。”蘇慶春看著一直跛著叫走路的母親疼惜地說道。
“我這腿腳沒事,再說就走這點路算什麽啊,再說了垃圾袋再不值錢是錢嘛,能省一點是一點,沒事的。”
何美珍一向節儉慣了,自然養成了勤儉的習慣。
黃小培聽到這話看了一眼蘇慶春,知道這時候要是再強說只會自討沒趣,於是她默默的繼續炒菜。
何美珍扔掉垃圾以後,看著兒子在廚房,便朝他問道:“莽子,要我給你們幫什麽忙嗎?”
“哦,媽,不用了,你和爸爸就坐著等我們就好了,菜都炒好了,馬上就端上來。”蘇慶春回道。
何美珍知道兒子心疼自己,她看到台面上黃小培已經準備好的碗筷,便直接端起了碗筷。
黃小培發現婆婆手上拿了許多垃圾,手都沒洗就直接端著碗筷,且手指直接伸進了碗裡,嚇得連忙喊道:“欸......媽,媽,您不用忙了,
讓這些都慶春來拿吧。”“沒事,這點事情算的了什麽啊!”
何美珍根本沒有領會到黃小培的本意,執意把碗筷端到了餐桌上。
黃小培無奈地看了一眼蘇慶春。
何美珍放完碗筷連忙又回到了廚房,這時候黃小培的菜正好出鍋裝盤,何美珍連忙又趕去幫忙。
黃小培望著即將盛滿菜的盤子,生怕婆婆這回又是直接把手放在盤裡,弄到了菜,她嚇的臉鍋鏟都沒來的及放,連忙製止道。
“媽,媽,這種事情真的不用你來了,我們來端就好了。”
黃小培說完又補充道,“您看您都坐這麽久的火車也辛苦了,趕緊去坐會吧。”
“慶春,你還愣著幹嘛啊,趕緊幫媽端菜啊,媽都坐了這麽久火車了,不累啊!”
蘇慶春對自己妻子的了解的,從黃小培的第一次製止母親端碗他就知道黃小培是什麽意思。
當然作為醫生,蘇慶春也是對衛生比較講究的, 他當初反對父母來上海,也有這點原因,當然他不是說嫌棄父母,而是他清楚的知道父母的生活習慣和他們的生活習慣差距大,這樣的差距會給大家的生活帶來很多不必要的矛盾,這點蘇慶春很清楚。
不過話又說回來,蘇慶春內心深處也確實不希望母親這麽累,這時的蘇慶春自然是心領神會地回道:“媽,我來吧,你去休息一下。”
話說著的同時他已經迅速把菜端起來了。
蘇媽媽見兒子和兒媳婦都婉言拒絕,隻得回道:“沒事,你看,你們都不讓我乾活,我真的不累的。”
“媽,你這都坐了這麽久的車了,怎麽會不累啊,趕緊坐下來休息下吧。”
“那也行吧。”
蘇慶春放下菜以後,他轉身正好看到蘇媽媽低著頭走路,她那有些跛的腳走路明顯沒有那麽麻利,一同出發的,蘇慶春菜都上完了,她才走不到一半路,蘇慶春望著母親此時的樣子,又想到這隻腳是怎麽跛的,這心裡啊,是更加的心疼。
他連忙走向前扶著蘇媽媽坐下休息。
“誒,莽子,我這又沒老,還沒到要你扶的時候呢。”何美珍笑著拒絕道。
“媽,沒事,您就讓我扶您過去吧。”
“呵呵.......這孩子。”
何美珍嘴上拒絕,但是行動還是接受了兒子蘇慶春的好意,並且並沒有讓蘇慶春扶,而是主動挽著他的手。
這樣的親密接觸,他們母子兩都不記得前一次是什麽時候了,這樣的記憶是模糊的,或者說蘇慶春自打記事以來就不曾跟母親有過這般親密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