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然從旁邊的凳子上扯過衣服披在身上,慢慢扣著扣子。
永琰站在原地盯著她,眼神惡毒。
“你不信你能殺了我。”
李夢然搖了搖頭,開始扎著自己的頭髮。
“永琰學長,你已經死了。我給你打個比方好不好,你現在就像一個氣球,只不過裡面被灌滿了血液而已,只要你身上被輕輕扎上一個口子,你就會......砰。”
李夢然扯了扯自己腦袋後的馬尾辮,甜甜地笑著。
永琰後退了兩步,右手撫摸著自己右手上的戒指。
“沒有用的哦,你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你就會壓迫你手指上的皮膚,然後你的手指就會慢慢開始流血,然後因為血壓的原因,這個口子會被你身上的血液撐開...雖然誇張了一點,但你可以試一試哦。”
李夢然坐在永琰之前做過的那張凳子上,從一旁拿了一個新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兩手捧茶杯,小口喝著。
之前在水裡泡了那麽久,然後被水下的蛙人給打撈起來了,身上有些冷......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蛙人原本是準備殺掉白芸兒的。
李夢然喝完了熱水,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指,打開了一側的窗戶。
外面是一塊巨大的草坪,遠處連接著一座小土丘,看樣子是一個高爾夫球場。
環境真不錯呐。
李夢然感歎了一句,雙手撐在窗台上,以一個優美的姿勢翻了出去,就像是一隻輕盈的蝴蝶。
可蝴蝶落地的聲音卻顯得不那麽美好,那是一種金屬撞擊的聲音。
永琰看見一台黑色的機甲站了起來,那是...黑鳶。
李夢然不是不會開機甲嗎!
駕駛艙中李夢然皺著眉頭,然後發動了機甲。
她對比了一下天訊上的地圖,定位了一個新的目標點,然後系好了安全帶,乖巧地坐在了座位上。
“AI六代操作系統為您服務,AI七代輔助操作系統正在加載中...目的地已識別...準備出發。”
那架龐然大物掉轉了腦袋,很快就消失在了永琰的視線中。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比平常的時候要紅一些,而且身上冰涼的感覺也在告訴著他。
李夢然說的是真的!
他輕輕觸碰了兩下天訊,呼叫著門外的手下,然後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大門很快就被打開,進來的兩人看見永琰的神色,驚訝地說著。
“少爺,有什麽吩咐?”
永琰急促地說著。
“叫救護車過來,馬上。”
其中一人點了點頭,迅速跑了出去,同時按動著手上的天訊。
另外一人看了看永琰,疑惑地問著。
“少爺,夢然小姐呢?”
永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站得筆直,盡量保持著最初的姿勢。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少爺...”
那人喋喋不休地說著。
溫文爾雅的少年此時再也沒能忍住,他怒視著手下,大吼著。
“閉嘴!”
那人猶豫了一下,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
“少爺你臉上有血!”
看見他的動作,永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的確是有血。但和李夢然說的好像有些不一樣,臉上的豁口並沒有繼續擴大,看來還有的救。
那人從口袋裡拿出手帕,遞到了永琰面前,關切地說著。
“少爺要不要我先去拿些藥?”
永琰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彈,小聲說著。
“別動就好。”
感受到永琰此時的異樣,那人不敢繼續說話。
兩人站在房間中,如同兩尊雕塑。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爾後又響起了第二聲,那是水滴滴落在地毯的響聲。
永琰聽清了聲音的來源,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的右肘。
在他的右肘下方,很快就有第三滴血液出現,爾後那些血液就不能用滴來計數了。
那些血液一如開羅城北邊的暴雨一般,連成了一條血線!
那人看向永琰的右手,眼裡露出了恐慌的神色,聲音顫抖,爾後朝著門外跑去。
“少...少爺...我去給你叫醫生...”
永琰咬了咬牙,隨著他咬牙的動作,他明顯感覺到右肘上的血柱壯大了一分。
他驚恐地瞪著眼睛,看了看左右,想找個什麽東西倚靠著,但他的兩腿已經開始顫抖,根本邁不動步子。
那滴落在地上的血液連成了越來越響的聲音,毫不間斷。
他透過一邊的窗戶看了看自己,倒影中的那個人影臉色乾癟,身形瘦弱。
那......是誰!
地上的血液沿著地毯開始向著四周蔓延,就像是一朵黑色的花在慢慢綻放。
原來李夢然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她不是乖乖女嗎,怎麽會懂這些東西!
永琰急促地呼吸著,他感覺大腦逐漸昏沉了起來,在朦朧之間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那是半個月之前的某天,他在學校圖書館中發現了一個穿著七分褲的女孩,黑色皮鞋,白色襪子,一如一朵出世的青蓮。
“我是永琰·阿斯加德。”
“永琰學長你好,我叫李夢然。”
女孩柔柔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但此時此刻回憶起來如同巫女的低語。
原來那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偽裝的!
永琰扯了扯嘴角, 想苦笑來著,但是已經沒有力氣了。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行人推著一輛便攜式急救車跑了進來。
最後出去的那人看見了永琰,臉上的神情面如死灰。
就在這短短兩分鍾之中,少爺居然瘦了一圈!
面色枯黃,形如朽木!
“少...少爺...誰乾的!”
那人聲音顫抖,想把永琰抱起,最後也沒能忍心。
永琰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忽然改變了念頭。
看見永琰艱難地動作,那人低下腦袋,把耳朵湊到永琰嘴邊,聽到了兩個字,聲音短促但異常清晰。
“...白起。”
在這之後這個人形的物體轟然倒塌,摔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微弱的響聲。
另外一人扯住醫生的手臂,慌張地說著。
“快...救救他...”
醫生壓下心中的震驚,從急救車上扯下一根軟管,血管已經接近乾癟,但他依舊準確地把針頭扎入了永琰左手手肘處的靜脈,然後那根軟管瞬間變得堅硬起來。
永琰的血液不需要配型,他走到哪裡血液就會跟到哪裡,這是阿斯加德家族的繼承人該有的待遇。
可那些血液已經不管用了,在針頭附近的位置,慢慢滲出了些鮮血,把他的血肉撐得浮腫起來......就像是用一個竹籃在打水一般。
管家跪在永琰身邊,慢慢扯掉了他手臂上的針頭,咬牙切齒地說著。
“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