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沙漠之中會有鳥鳴,聲音清脆,連續叫了兩聲之後逐漸消失不見。
白起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灰蒙蒙的天空,現在應該接近清晨,這個時候起床應該不會顯得太刻意了。
於是他從睡袋中鑽出,踩進了鞋子裡面。
因為沒有穿衣服的緣故,清晨還是有些許涼意,白起抱著自己的雙臂,躡手躡腳地打開了宿舍的門,然後溜了出去。
在他的身後,一個迷迷糊糊的姑娘被驚醒,伸手摸了摸身側,那個睡袋裡面果然已經沒有人了。
她頓時清醒了幾分,四處打量著,然後又把手伸到了那個睡袋裡面,裡面還有余溫。
也許是去上廁所了,她如是想著。
過了一會兒宿舍的門被人推開,白起已經穿好了衝鋒衣,手上還抱著兩人的衣服。
要不是跟兩個女孩子在一起,白起多半是不會洗衣服的。
他把沈辛夷和李夢然的衣服分開,分別放在兩人的枕頭邊,然後坐在自己的床上,思索著什麽。
會跟自己有關嗎?
沈辛夷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偷偷地看著白起。
呼吸著早晨清冽的空氣,她的困意也消散了幾分。白起就像一個苦行僧一般坐在原地,沒有絲毫動彈,如果不是因為他時不時眨動著眼睛,沈辛夷會懷疑他已經睡著了。
透過頭髮與頭髮之間的縫隙,那個少年臉上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自己真是無聊,為什麽要看他。
沈辛夷撇了撇嘴,然後閉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有賭氣的成分,更多的還是一種女孩子的試探,試探一個男人喜歡或者不喜歡她。
確認這個結果,對於她很重要。
可白起還是傻傻的,隨意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他知道,其實他壓根就什麽都不知道。不會情話,不會情侶之間該有的默契和小動作,甚至連衣服脫了之後都愣愣的,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雖然很舒服就是了...但是那個時候不應該做些更重要的事嗎,他幹嘛要那樣做啊。
想著想著,沈辛夷又睜開了眼睛。
或許是感應到了什麽,白起轉過了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慢朝著她伸出了手。
在白起轉身之前沈辛夷已經閉上了眼睛,但她聽到了動作,也漸漸感覺到了那只在自己眼前的手。
那隻手最終沒有落下,而是拉了拉睡袋,把沈辛夷捂得嚴實了一些。
感受到那隻手的離去,沈辛夷歎了口氣,慢慢放松了下來。
在這樣的環境中她漸漸有了些困意,也就慢慢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她被陽光刺醒的時候,身邊的兩個睡袋已經沒有了人影。
她從床上爬起,手忽然撐到了些什麽東西,光溜溜的,有些涼。
哦,原來是自己昨天借給李夢然的沐浴液和洗發水,她早晨拿過來放到自己的手邊了,只是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是順道為之還是刻意的?
算了,不想這些了。
沈辛夷搖了搖昏沉的腦袋,機械般地給自己套上了衣服,然後推開了宿舍的門。
廣場上是兩台機甲,一台停在門邊,另外一台艙門大開,李夢然坐在延展平台上,對著下面喊著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看見白起開著一輛維修車靠近了那台機甲,然後從維修車上拿出了一個小瓶,規規矩矩地擰了擰瓶口,
然後拿出了那根導流棒。 好像一做和機甲有關的事情他就變得認真起來了,手法還是挺專業的。
李夢然指著機甲的某個部位,嘰嘰喳喳地問著些什麽,聽不太真切,不過白起應該會木訥地回答她的吧。
過了半晌,她忽然注意到了沈辛夷,於是抬手打了個招呼。
“辛夷,你起來了啊!”
“...嗯。”
沈辛夷點了點頭,快步走向浴室。
昨天晚上的話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乾脆權當沒聽到吧,想這些糟心的事情幹什麽。
刷完牙之後她有些無事可做,坐在台階上看著兩人在那邊打情罵俏,如膠似漆的......
其實兩人其實什麽也沒乾,就是在一起簡單地說說話而已,可是這種把外人隔絕在外的距離感讓她很難過,也很痛苦。
白起好像保養完了一台機甲,然後伸手指著李夢然的那台。
坐在機甲上的小姑娘飛快地搖著頭,應該是在拒絕白起給她保養機甲。
兩人爭論了一下,最後達成了一致。
李夢然從機甲上跳下,挽著白起的胳膊,朝著沈辛夷走了過來。
“辛夷你吃早餐了嗎...白起要我吃的牛肉真是難吃死了!”
“吃了...是挺難吃的。”
沈辛夷小聲回答著,不過李夢然好像沒有聽到。
她松開白起的手, 飛快地跑進了浴室,一邊嘴裡大喊著。
“白起我拉肚子了!都怪你!”
白起尷尬地摸了摸腦袋,然後慢慢地坐在了沈辛夷的身側。
正午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腳尖前一寸,像是天幕一般。
沈辛夷下意識地抱住了膝蓋,把頭縮在膝蓋裡面,想說些什麽,最終也沒說出口。
白起反倒是很享受這個過程,他眯著眼睛,然後伸了個懶腰,身上隱隱傳來些汗水的味道。
按道理是應該遠遠避開這些的,可是關於他的一切,自己其實都很熟悉的。
兩人在機甲中抱了那麽多次,抱了那麽久,相互之間也該熟悉了吧。
但他為什麽會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麽呢?
隨便安慰一下也好啊,再差的話也跟自己說說話啊,沒看出我很尷尬嗎?
我都抱著自己的膝蓋了你還看不出來嗎!
白起當然沒有看出來。
他只是在思考李夢然為什麽會拉肚子。
那牛肉難吃是難吃,但是洗了很久實際上並不鹹,所以她拉肚子的理由顯然不成立。
那麽接下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昨天晚上受涼了,誰讓她不穿衣服和沈辛夷坐在床上聊天,再怎麽樣也要縮在被子裡面啊。
待會兒出來還是要說教說教她。
至於身邊的這個姑娘,怎麽說也算是自己熟悉的人了。
有一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真正的好朋友,即便是不說話坐在一起也不會覺得尷尬。
在白起心中,現在的情形的確就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