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你說說看，什麽是將軍該做的事?”

　　“圈定目標，消滅它。”

　　“不，那是士兵該做的事，將軍該做的是什麽，你明白嗎?”

　　“...不明白。”

　　“士兵是你的棋子，你要保持冷靜，保持理智。你的冷血就是對你麾下士兵的負責，你的冷血就是在保護他們的生命！”

　　......

　　在瓢潑的大雨之中，白起沒來由地想到了老將軍對自己說過的話。

　　那一天自己剛晉升為少將，在聖西達城中心廣場授勳的時候，老將軍跟自己說了這些話，這些話起初聽起來很沒道理，但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白起漸漸明白了這句話中包含著很多意思。

　　戰爭就是一盤棋，執棋人需要保持絕對的理智才能獲得棋局的勝利，自始至終白起都是這麽做的。

　　但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忽然變成了棋子，正在沿著執棋人替他規劃的道路上堅定向前。

　　這種感覺有些諷刺，諷刺但又無可奈何。

　　在暴雨的衝刷之下，他身上的衣服緊緊貼著皮膚，褲腳逐漸變得沉重起來，鞋襪中的感覺就如同他的心情般粘稠。

　　他已經走進了春風亭的院子，不遠處是燈火通明的三層大樓。

　　他隱約可以看見露天餐廳的玻璃，他甚至知道裡面大概是一副什麽樣的情形。

　　一種內心深處的反胃感從小腹噴湧而出，白起跪在雨水中嘔吐著，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在惡心著誰。

　　或許是凌紛絮，或許是自己，又或許是這場戰爭。

　　因為晚上沒有吃飯的關系，嘔吐物大多由他的胃液組成。他的喉嚨有些酸澀，不過他很快就捧起了一捧雨水，然後仰頭喝了下去。

　　自己多少年沒有這麽狼狽過了。

　　白起苦笑了一下，搖晃著站了起來，隨著他站立的動作，其中一柄鐳射槍從後搖滑出，不過他沒有打算去撿起那柄鐳射槍，因為它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所有的符號鋪成了一張答卷，這張答卷現在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句號還未劃上，當白起帶著鐳射槍走到趙高面前的時候，這張答卷才會是真正的完美無缺。

　　大樓的門口擺放著一輛救護車，車前閃耀著藍色的光芒，裡面冰冷的光芒給白起帶來了些許溫暖。

　　溫暖是一個比較性的詞匯，因為他知道他接下來所看到的一切都比這些燈光要寒冷得多。

　　第一層是安靜睡去的人，第二層是一陣燒焦的味道，不難猜想這些都是活人被鐳射槍碳化的骨渣。

　　第三層從視覺上來說要殘忍一些，地板上鋪著一層薄薄的鮮血，斷肢和內髒隨處可見，這從側面反映了趙高部下的忠心耿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都在恪守著自己的使命。

　　推拉門緊閉著，門後的場景不難猜想。

　　塔基亞娜被他們殺了嗎?

　　應該死了吧，不然會讓人覺得奇怪的。

　　那樣美麗的女人死後會是什麽樣子呢?

　　白起扯了扯嘴角，輕輕推開了木門。

　　門後的裝潢他非常熟悉，因為他在腦海中已經瀏覽了這個場景數千數萬遍，每個裝飾都是自己精心安排的。

　　當然，坐在沙發裡那個女人也是自己精心安排的。

　　她身上沒有鮮血，好像只是睡著了。

　　地上的禿頂男人嘴角掛著些唾沫，從他鼓脹的脖頸上來看他還活著。

　　白起笑了笑，拔出了腰間的鐳射槍，對準他的腦袋連續開了三槍。

　　剩下兩槍並沒有發揮出該有的作用，它們腐蝕著露天餐廳華貴的地板，那些張牙舞爪的黑印在白起面前停了下來。

　　自己親手殺掉了趙高，但白起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快感。

　　他扔掉手中的鐳射槍，慢慢坐在了塔基亞娜的身側，他細細打量著這件他送給趙高的禮物。

　　她的襯衣最上面一顆扣子被解開了，其他穿著還是如同上午分別時刻那樣完美無缺。

　　在這個時候白起沒有心情欣賞其它東西了，他仰躺在沙發上，等待著某些人的到來。

　　就和他殺掉中冶小四郎找的蹩腳借口一樣，他就是想殺掉趙高的人找到的蹩腳借口。

　　這個借口疑點重重，但在利益的驅使之下人們都會刻意忘記這些事情。

　　這樣被人操控的人生說實在的，真是可悲啊。

　　正當他感慨人生的時候，塔基亞娜忽然嬌喘了一聲，然後幽幽轉醒。

　　她恍惚了一陣，待到看清身邊的人影之後，驚訝地說著。

　　“白起?你怎麽在這裡?”

　　白起扯了扯嘴角，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想這些事情或許有些傻逼，但自己現在的確是沒有別的事可以做了。

　　於是他伸手摟住了塔基亞娜的腰，把她擁在了懷中。

　　結束一個漫長的親吻之後，塔基亞娜小聲詢問著。

　　“趙高呢?”

　　“死了。”

　　白起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然後便是第二個吻。

　　這種被欲望支配的感覺相當令人暢快，不過也只有他內心深處才會知道究竟暢不暢快了。

　　塔基亞娜的包臀裙已經被他掀了起來，他揉捏著塔基亞娜被黑絲包裹著的大腿，那種感覺簡直是妙不可言。

　　白起借助著男人最原始的快感在麻痹著自己的神經，不過在某個瞬間之後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替塔基亞娜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最後把那件風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輕聲交代著。

　　“往門外走，看見什麽，不要聲張。”

　　塔基亞娜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她站在那扇推拉門前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折返了回來，這次是她主動撕開了某些東西，手上的液體和眼角滲出的淚水一樣溫熱。

　　“我不走，我陪著你。”

　　塔基亞娜摟住白起的脖子，她感受到了面前男人的炙熱。

　　白起推了推她的小腹，輕聲說著。

　　“教授，你會死的，快離開吧。”

　　塔基亞娜拚命搖晃著腦袋，伸手解著白起的衣服。

　　白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聲交代著。

　　“塔基亞娜，走。”

　　塔基亞娜剩下的那隻手依舊在解著白起的衣服，可白起沒有給她繼續下去的機會。

　　他冷冷地看著塔基亞娜，不容置疑地說著。

　　“塔基亞娜，離開這裡！”

　　塔基亞娜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比她蕩漾的時候更加令人動容。

　　她堅定地搖著頭，在白起說出拒絕的話之前她搶先說出了五個字，那五個字讓白起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力量。

　　“白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