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白起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又聽到了異樣的聲音。
他們身後灰色的煙塵之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猛擊著地面,那樣急促的頻率有些超出白起的認知,不過從逐漸顯現的陰影可以看出那是一台機甲的輪廓。
白起身下機甲的駕駛員也感受到了異樣,他操控著機甲轉過了身,警惕地打量著身後。
煙塵之中傳來一聲巨響,然後便失去了那個東西的聲音。
“我這裡有情況,呼叫......”
一柄軍刀在半空之中被人用力擲下,直直地插進了這台機甲的頭頂,駕駛員的聲音戛然而止。
望著那柄巨大的軍刀,阿黛爾還不明白發生了些什麽,正死死地抓著機甲後背的扶手。
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煙塵之中伸出了一隻巨手,從機甲的頭頂拔出了那柄軍刀,有一滴血液濺射到了白起的肩頭。
那居然是一台通體紫色的機甲,足足有著二十米的淨高,從設計學上來說已經超過了高斯極限,這是一台白起從未見過的機甲。
那台機甲沒有管這兩隻螻蟻,提起軍刀,迅速地朝著另外一頭狂奔而去,那巨大的腳步聲震得白起頭皮發麻。
兩側山壁上的機甲群終於注意到了那台紫色機甲,他們飛快地朝著另一側移動。
白起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白色的小點已經消失不見,不知道是逃掉了還是被摧毀了。
兵分兩路麽。
白起小心翼翼地從機甲上爬下,望著戰場上飛舞的煙塵,忽然覺著自己真的很渺小。
阿黛爾也跟著爬了下來,站在白起身後。
白起牽住了她的手,阿黛爾的小手冰涼,看來嚇得不輕。
“那個人...是死了吧。”
阿黛爾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後的機甲,這堆鋼鐵想必已經變成了那個駕駛員的墳墓。
白起沒有出聲,點了點頭。
他不敢帶阿黛爾跑進兩邊的房屋中,站在街道上雖然會時不時碰到些流彈,但是房子一旦塌陷兩個人肯定會死翹翹。
“這就是...戰爭嗎。”
阿黛爾仰著腦袋,望著那些煙塵外的黑點。雖然是在戰爭年代出生,也是跟隨著潮流報考的軍校,可是阿黛爾覺得自己還並未做好登上戰場的準備。
白起下意識地回答道。
“還不算。”
“那要怎麽樣才算是戰爭啊。”
阿黛爾感覺到身邊的少年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最後說了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對這些,鮮血,視而不見,的時候...就是戰爭。”
白起替阿黛爾理了理額發,拉著她走向那台機甲的腳下,兩個人各靠著機甲的一條腿,面對面坐著。
山上的機甲群就像是一排接連閃爍的LED燈管,然後便看到那台紫色機甲腳步逐漸變得踉蹌起來,面對一千台機甲的圍剿,它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刺眼的燈光從兩人的背後射來,兩人同時偏過腦袋,看見了一台敞篷懸浮車。
那個姓陸的老人從駕駛座上探出了腦袋,手裡舉著一把鐳射槍。
“兩位人質,上車吧。”
白起動了動嘴唇,摸著自己腰間的軍用背帶,慢慢站了起來。
“上車吧。”
“他們是壞人啊。”
阿黛爾扯著白起的衣角,聲音有些顫抖。
“你留下,這裡安全。”
白起從背帶中拿出一柄鐳射槍,
放在阿黛爾的手心。 阿黛爾沒有松手,沉默著。
“這次,別耍脾氣,我會活著。”
“我要具體的時間,如果時間到了你還沒回來,我就給你辦失蹤人口,然後再跟白芸兒學姐說一聲,聯邦軍演大賽你不參加了......”
阿黛爾的聲音越來越小,白起不用回頭也知道她肯定哭的梨花帶雨。
白起遲疑了一下。
“阿黛爾,記得剛才,我問你的,話麽。”
“上來啊你們兩個,我們很趕時間的!”
老人摁了摁喇叭,大聲催促著。
身後的女孩松開了手,白起動了動嘴唇,沒有回頭,拉開懸浮車的側門,坐進了副駕駛。
“人質,沒有意義,我一個人,就夠了。”
“這還不是急病亂投醫嘛,系好安全帶。”
皇帝陛下一腳踩下油門,跑車沿著美食街另外一條主乾道迅速滑出。
“懸浮車,跑不了,多遠的。”
白起系好了安全帶,淡淡地說著。
“早知道這趟旅行這麽不容易,我就多帶幾台機甲了。”
身邊的老人卻不見有多慌張,一邊對比著前屏的地圖,一邊在逐漸狹窄的道路中穿梭著。
白起聽見鍵盤按動的聲音,偏頭看著後座。
那個名叫白世的少年正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兩隻手在大腿上方的鍵盤上迅速按動著。
“艾格三代,遠程駕駛?”
白起詫異地問著。
“呵,比你們人類聯邦的遠程駕駛更加靈敏,但是還是有零點一秒的延遲。”
老人偏過腦袋,話語間有些自豪。
“那台機甲,是,什麽型號。”
“作為人質,我覺得你打探的好像多了些,不過我還是可以透露一下,那是伊文伊帝國的七代機甲,那是初代機。”
“高斯極限?”
白起疑惑地問著。
“這涉及到帝國的機密......”老人摸了摸腦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衛生紙,擤著鼻涕。
“高斯極限是四十年前的數據,四十年的時間足夠讓很多東西發生變化,更加靈敏的信號,更加輕便的材料,以及更加高效的潤滑劑。所以突破四十年前的極限,實在不值得奇怪,白起...你需要跟上時代了。”
白世的的聲音從後排傳來,他已經摘掉了那副厚重的眼鏡,擦拭著眼睛。
老人轉過頭,嘀咕一聲。
“炸了?”
白世拆下艾格三代的兩塊鍵盤,扔到座椅一邊,乏力地癱在後座上。
“能抗那麽久只能說明這些軍人的臨時應變太爛,不過紫川為我們爭取了四分鍾的時間。”
“四分鍾嗎,四分鍾能跑到哪裡去。”
老人猛打一把方向盤,懸浮車短暫的傾斜了三十度,駛出了聯邦公園的大門。
“能跑到聖西達城三環繞城高速路。”
白世揉了揉太陽穴,最後看了一眼手上的薄片式天訊。
“陸先生,銷毀天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