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公司的一條漁船出事之後,尤出海第一時間組織人員開展了自救措施,同時發出了求救信號,最終在海事局的救援下,將失事船隻拖回了港口,同時海事、漁政等部門也介入了事故調查,經過連番搜救後,破浪號的兩名墜海船員,其中一人的屍體被成功打撈,另外一人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暫時宣告失蹤,但所有人都清楚,在這種海域失蹤,意味的結果是什麽。
楊東接到漁船出事的消息,是在尤出海歸港一個小時以後,剛匆匆趕到港口,就被相關部門帶走,協助調查。
早上八點多鍾,楊東離開了漁政部門,回到了港口收貨點,一進門,羅漢、林天馳、張傲都在房間內。
“老尤呢,他去哪了?”楊東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開口問道。
“走了。”林天馳熬了一夜,嗓音也有些沙啞:“昨天晚上漁船出事故的時候,有兩個人受了傷,我給老尤拿了錢,讓他先去交醫藥費了,還有那兩名墜海的船員,屍體已經全都找到了,人沒了,老尤得去他們家裡打個招呼,昨夜死的兩個人,有一個是老尤的實在親戚,我看他的狀態不好,就讓小悅開車跟他一起去了。”
“其他的情況怎麽樣?”楊東聽說公司這邊死了兩名船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吞下兩片止痛藥,壓製住頭痛之後,繼續開口問道。
“很不樂觀,昨天晚上死的兩名船員,咱們得負責,索性你有遠見,給他們都上了意外險和醫療險,所以這筆費用,還不至於讓咱們太過難以接受。”林天馳拿過旁邊的礦泉水瓶,潤了一下嗓子:“現在最難辦的,就是漁船事故的方面,昨天晚上,我連夜找機修師傅看過了,咱們的船受到的撞擊挺嚴重,除了船體破裂,很多零件也都受損了,尤其是進水之後,電子元件也混了電,聲納系統徹底報廢了,維修下來,哪怕換成二手件,至少也得五十萬。”
“五十萬?”羅漢聽見林天馳的話,赫然提高了音量:“咱們的二號船,當時買回來才花了八十萬,怎麽修一下就需要這麽貴呢?”
“咱們當初買船的時候,之所以便宜,是因為沾了畢哥的光,而且不管怎麽說,那條船雖然是二手的,但是換件的價值不會隨之降低,就像你現在花兩萬塊錢買一台九幾年的奔馳,忽然撞了車,想換一個新的奔馳發動機,那它可能因為你買的車便宜,就把零部件給你降價嗎?”林天馳跟羅漢解釋完這一點之後,繼續扭頭對楊東道:“雖然咱們的船也上了保險,但是昨天晚上撞破浪號的那條貨船,在事發後直接就跑了,所以目前這起事故的責任沒辦法劃分,保險公司那邊給出的反饋是,在明確這起事故的責任主體之前,他們不予賠償,如果最終沒有找到第三方的話,他們只能按照合同中的條款,在符合賠償規定的金額內對咱們施行百分之三十的絕對免賠率,也就是說,如果昨天晚上的肇事船沒找到的話,咱們自己至少得承擔三十五萬以上的維修費用。”
“對於昨天晚上的撞船事件,老尤有什麽說法嗎?”楊東聽完林天馳的一番解釋,隨即開口問道。
“在這之前,我已經打聽過了,昨晚撞船的那片海域,根本沒有貨船的航線,而且老尤說,那艘撞擊他們的貨船沒有開燈,船體也沒掛有任何標識,甚至在雷達上都沒有顯示,所以那條船多半是一條三無船。”林天馳語速很快的向楊東解釋了一句,所謂的三無船,就是無船舶證書,無船籍港,無船名船號的船舶,類似於陸地上的走私車,沒有經過任何的正規登記,在系統內也查詢不到任何信息。
“他媽的,這件事不就擺明了是民漁協會那夥人乾的嗎!”羅漢聽完林天馳的話,頓時拍案而起:“這群王八蛋,是發現自己在岸上鬥不住咱們,又開始在海上動手了!”
“行了,坐下吧。”楊東看見羅漢情緒激動地樣子,往下壓了壓手:“現在誰都知道這件事跟民漁協會有關系,但是有什麽用啊,你是有證據指認他們啊,還是能找到那艘貨船呢?”
“我他媽沒有證據,我還沒有槍嗎?!”羅漢再次喝問了一句。
“槍?就憑咱們那一把破槍,還有僅剩的一發子彈,你能收拾誰啊?拿著一發子彈,你能打掉整個民漁協會嗎?”楊東向羅漢反問了一句。
“我他媽寧可拿把菜刀過去,也不能讓人騎在我脖子上拉屎!”羅漢毫不猶豫的回應道。
“民漁協會既然敢撞你的船,他們就不怕你去拚命,而且他們現在還在興高彩烈的在等著你過去呢。”林天馳斜眼看著羅漢:“現在家裡的船被撞了,還死了兩個人,到處都需要人手去處理,你過去拚命,不管成功與否,一旦被人扔進看守所去,三合的力量只會越來越弱,到時候你出事了,我去拚命,我出事了,東子去拚命,咱們都出事,小傲、小悅、黃豆豆、李靜波再去拚命,可是咱們三合公司滿打滿算,也就七條命,而你知道民漁協會有多少人嗎?你又知道民漁協會是什麽勢力背景嗎?你看看外面這碼頭,每天有幾百條船,往返數千漁民,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跟民漁協會發生過衝突嗎?最終的結局呢?民漁協會依然屹立不倒,而這些漁民所能選擇的,只有屈服!”
“扯他媽淡!我羅俊卿的字典裡,就沒有屈服兩個字!”羅漢瞪著眼睛沉聲回應。
“可你的字典裡也不應該只有莽夫兩個字,不是嗎?”林天馳針鋒相對的看著羅漢:“或許你說的沒錯,面對民漁協會這個龐然大物,咱們這些草根所能作出的選擇,只有拚命,但是現在的情況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阻止你去民漁協會,不是因為我怕事,而是因為我作為你的兄弟,不能看見你因為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而去白白犧牲,懂嗎!”
“現在咱們船上的人都死了,而民漁協會的人依舊可以逍遙法外,你覺得我過去要說法,是白白犧牲嗎?”羅漢的脾氣也被挑撥了起來。
“你過去要說法,你能要出來什麽說法?”林天馳隨即提高了音量。
“有些道理既然講不通,那就應該用拳頭說話!”
“你的拳頭有民漁協會硬嗎?道理不是單單用拳頭就能講出來的,還得用實力!”
“我……”
“行了!別吵了!”楊東看見嗆起來的兩個人,提高音量吼了一句,他話音落,房間內霎時安靜,羅漢和林天馳臉紅而立,張傲在旁邊看著兩位神仙打架,噤若寒蟬。
“啪!”
待幾人平靜之後,楊東伸手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吞吐了一口:“羅漢說的沒錯,民漁對咱們實行經濟封鎖,咱們只能扛著,但是現在船上的船員死了,咱們如果還不表態,確實不合適,可是就像天馳說的,憑借咱們三合公司,想要跟民漁協會講道理,無異於蚍蜉撼樹,硬拚的話,就是在自取滅亡,這個仇咱們得記下,但是絕對不能盲目尋仇,就像天馳說的,對於民漁協會撞船的事,咱們什麽證據都沒查到,如果跟民漁協會硬乾,就相當於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對方手裡,這種結果,是民漁協會最樂衷見到的。”
林天馳和羅漢聽完楊東的話,雙雙陷入了沉默。
“民漁協會撞了咱們的船,意味著他們的計劃才剛剛開始,而並非結束,所以對於咱們來說,如何應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要遠勝於如何發泄心中的憤怒。”楊東話音落,轉頭看著林天馳:“現在公司帳面上有多少錢?”
“今天早上,我給老尤拿了五萬塊錢,其中三萬是船員的醫療費,還有兩萬是給墜海那兩個人操辦後事的錢。”林天馳語速很快的回應了一句:“我已經預留出了這個月還貸款的錢,帳上能用的資金,還有五十九萬。”
“最近幾個月,漁船正是來錢快的時候,咱們不能因為保險的事拖著不維修,你今天馬上聯系維修廠,讓他們搶修漁船,另外再跟辦案方聯系,以公司的名義出資十萬塊錢,懸賞凶手。”
“懸賞?恐怕沒什麽用。”林天馳微微搖頭:“這種發生在海上的事故本就不好偵破,而且對方又是有備而來的三無船舶,找到它的幾率無限接近於零。”
“不管能不能找到這條船,咱們必須表達出這個態度。”楊東把話說完之後,繼續發問道:“前一陣子,我讓你辦的事,還順利嗎?”
“放心吧,這件事我一直盯著呢。”林天馳重重點頭。
……
s河口區,海澤大廈,民漁協會總公司。
副經理辦公室內,一手策劃了撞船事件的林寶堂正坐在老板椅上,跟負責開船撞擊三合漁船的貨船船長輕聲交談著。
“昨天晚上的事,我已經聽說了,現在三合那邊的船已經拖到岸上了,你這件事做的挺好,呵呵。”林寶堂誇了那個船長一句,在抽屜裡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這裡面是五萬塊錢,你拿好。”
“得,謝謝林總了。”船老大微微起身,收起了那張銀行卡之後,繼續笑道:“昨天晚上, 我本來是想把那兩條船都給撞沉的,但是後來我發現三合那些船員,都是一些有經驗的老油子,我如果調頭回去,風險太大,所以直接就撤了。”
“無妨,只要撞壞他們一條船,起個威懾作用就行。”林寶堂微微一笑:“那艘貨船,你藏起來了嗎?”
“放心吧,船已經開進了咱們公司承包的私人碼頭,拖上岸送進倉庫了,不會有人查到的。”船長輕生熟路的回應道。
“嗯,你去忙吧!”
“哎,好嘞!”
船長再次咧嘴一笑,起步離開了林寶堂的辦公室,林寶堂略一思忖,隨後撥通了古保民的電話:“古哥,三合那邊的船,已經翻了。”
“呵呵,有點效率啊。”另外一邊,正在乘坐快艇海釣的古保民聞言,氣定神閑的笑了笑:“那就進行下一步吧,通知碼頭所有的漁船,從今天開始,不許再把任何魚獲賣給三合公司,哪怕是貨尾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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