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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斷星河》第309章:3子爭鋒
遼王來到東宮的時候,裕王剛好跪在太子座下苦苦哀求,太子卻端著一本奏折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根本沒用心聽到裕王的話。

 遼王停下腳步,隔著門縫朝裡面望去。

 “殿下……”

 領路的小太監為難地輕聲喚了他一句。

 遼王掏出一張百兩銀票,塞到小太監手裡,小太監頓時瞪大了眼睛,千恩萬謝地要給遼王磕頭。

 “別說話。”

 老王低喝一聲,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透過門上的小縫繼續往裡看去。

 小太監連忙點了點頭,低下頭去,仿佛壓根沒看到遼王正在偷窺。

 “大哥,難道你就真的一點手足之情都不念了嗎?”

 裕王紅著眼睛冷冷地說。

 不論出於什麽原因,以往只要太子開口的事,他都會盡力去辦,這還是他第一次去求自己這位兄長,可太子的態度實在令他心寒。

 太子面色一冷,緩緩放下手中的奏折道:“四弟,自打你主理刑部以來,可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什麽叫不念舊情?若是孤不念舊情,旗牌早就送到藥王莊了,還能讓你在這說三道四?”

 裕王聞言就要反駁,太子卻冷哼一聲道:“父皇讓你主理刑部,原本是想著讓你多為朝廷分擔一些,可你呢?為了徐銳的案子,公器私用,竟然還有臉求到我這裡來了。

 你說說,眼下國難當頭,孤這個太子監國有多少事?有多少時間陪你浪費?還有,孤按照父皇旨意徹查徐銳有什麽錯?用得著你在這教訓孤?”

 裕王冷哼一聲道:“太子爺自然是貴人事忙,自打戰事一起,京城裡禍亂叢生,怎麽不見你這個監國出來主持?現在看星河集團有好處可撈,倒是不遺余力,難道不是不念舊情?”

 “放肆!”

 太子一拍桌子,豁然起身,怒道:“老四,你果真抓了幾天大權便忘了自己姓什麽,今日我便要好好教教你什麽叫上下尊卑!”

 見太子要動手,門外的遼王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一把推開了殿門走了進去,身旁的小太監嚇了一跳,連忙高聲唱道:“遼王殿下到!”

 太子抬起頭來,剛好見遼王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大哥好大的派頭,不過當了個監國,就要急著使父皇的權利了?”

 遼王走到裕王身邊,一把將他扶了起來,陰陽怪氣地說。

 太子臉色一變,眼底閃過一絲憤恨,卻很快掩飾過去,笑道:“七弟,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老四目無尊卑,我這個當大哥的還不能小懲大誡麽?”

 遼王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關切地望了裕王一眼,似乎在問他有沒有事。

 裕王見遼王駕臨東宮心中也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微微搖頭示意無礙。

 太子見兩人眉目交流甚是親密,心中更加不快,冷冷道:“七弟快兩年沒到我這東宮來了,今日怎麽有興致過來看看大哥?”

 遼王道:“東宮乃貴胄之地,區區小王如何敢來東宮造次?”

 太子冷笑道:“不敢來?你怕是做夢都想變成這裡的主人吧?”

 遼王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哥多心了,自打大哥成了監國,腰杆子自然是硬了不少,本王哪有這個機會?不過都說世事難料,大哥小心站得太高,摔下來沒人接的住。”

 “哼,你總算是說出了心聲,只可惜你沒那個命,別和孤兜圈子,今日來我東宮究竟所謂何事,若是和老四一樣便趕緊滾,別再癡心妄想!”

 太子似是被戳到了痛處,突然便翻了臉。

 遼王也不氣惱,笑眯眯地道:“看來大哥是一定要把徐銳的心血一口吞了?”

 太子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此事。

 眼下宏威皇帝專心處理與南朝的大戰,朝中事務都交由太子處理,只要皇帝不發話,他大可以為所欲為,自然是勝券在握。

 裕王見太子對吞沒星河集團已經不加掩飾,臉色微微一變。

 遼王卻笑道:“你就不怕徐銳回來找你的麻煩?”

 太子眉頭一皺,微怒道:“孤按父皇旨意辦事,他能尋得什麽麻煩?何況孤乃是堂堂太子,還會怕他?”

 太子此話雖然說得厲害,但語氣之中卻有一絲心虛,顯然底氣沒有他說得那麽足。

 遼王怎會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也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就不知道啊太子怕不怕樊池亦?”

 “樊池亦?你什麽意思?”

 聽到這個名字,太子眉頭越皺越緊,冷聲問到。

 “不記得此人?那弟弟便給大哥提個醒,漕運都督樊池亦可是大哥你的門人,每年通過漕運糧草為你貪墨一百余萬兩,他要是知道大哥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不知道得有多寒心?”

 遼王淡淡地說。

 “住口!”

 太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厲聲道:“你血口噴人,汙蔑孤!”

 遼王笑道:“戶部已經盯了他三年,大哥如果對證據感興趣的話,隨時都能擺在你的案頭上。”

 說著,他瞟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裕王,繼續說道:“其實此事早就該曝出來,若不是四哥的刑部一直壓著,也等不到今天。”

 “什麽?!”

 太子臉色一變,豁然望向裕王。

 裕王低著頭不說話,太子頓時大怒,指著裕王道:“真是孤的好弟弟,枉費孤還拿你當自己人,有人背後動手腳,你卻沒向孤透露半個字!”

 裕王這一整天都在碰壁,早就窩了一肚子火,此時再被太子指著鼻子痛嗎,終於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徹底爆發。

 “本王乃是大魏的皇子,不是太子的私臣,刑部也不是太子的刑部,樊池亦貪墨糧草,中飽私囊,本王監管刑部,將此事壓下已是極限,難道要執法犯法,為這等貪官通風報信?

 太子爺!明裡暗裡我勸過你多少次?哪一點對不起你這個太子?可你這個太子哪一次不是敷衍了事,可曾真的有過反省?

 你可是我大魏的儲君!

 如果就連你都帶頭貪汙腐敗,給這些貪官大開方便之門,我大魏吏治如何能夠清明?國力如何能夠昌盛?”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啪啪啪!!”

 太子重重地在案幾上連拍數下,大怒道:“孤的好弟弟,你們都反了,都教訓起孤來了,孤是太子!用你們來教?你們還不是都巴不得想把孤從這個位置趕下來,好自己取而代之!”

 裕王愣愣地望著太子,心中一片慘然。

 先前他雖然已經下定決心參與奪嫡,可對太子多少還存著一點愧疚之心,直到此刻,他對太子終於不再抱有半分幻想。

 遼王掏了掏耳朵:“大哥何必惱羞成怒?還是就事論事吧,這個樊池亦你保是不保?”

 樊池亦雖然貪墨數額巨大,但大部分贓款卻是流進了太子的錢袋,若是沒有這些貪官汙吏,太子哪有財源來籠絡人心?更別提維持他奢華的生活。

 這也是為什麽他對徐銳的星河集團如此動心的原因,若是真的一口吃下這顆搖錢樹,那些冒大風險的事便可以慢慢停下來,不必如此被動。

 而眼下,遼王看似在讓太子選擇,但太子根本沒有選擇,一旦東窗事發,他的太子之位肯定又要風雨飄搖起來。

 他強壓下快要沸騰的怒火,咬著牙坐了下來,冷冷問道:“你究竟想要什麽?”

 遼王笑道:“很簡單,讓你的狗從藥王莊滾出去,再也別去找麻煩!”

 太子眉頭一皺:“你也想要那塊肥肉,就不怕徐銳回來去找你的麻煩?”

 太子把遼王的問題原樣奉還,但遼王只是失笑搖頭:“你放心,徐銳不會找我的麻煩,他謝我都來不及。”

 此言一出,裕王驚愕地望向遼王。

 太子也露出一抹奇怪之色,問道:“你真的對如此財富不動心麽?”

 遼王失笑道:“動心,當然動心,但我不是你,沒有那麽短視!”

 太子臉色一變,心中登時大怒,卻不想再與遼王呈口舌之快,揮了揮手道:“孤答應你便是,給孤滾出東宮,現在就滾!”

 遼王朝太子拱拱手,拉著裕王走出了大殿。

 “太子爺……”

 等二人一走,李鵬程從屏風後小心翼翼地鑽了出來,輕輕喚了太子一聲。

 太子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砸在李鵬程腳下,怒道:“滾!你也給孤滾,一群飯統,全部加起來還不如徐銳一根手指頭,孤要你們有什麽用?”

 李鵬程嚇得面色慘白,不敢再觸太子的霉頭,連滾帶爬地躲出了大殿。

 離開東宮的時候已是月明星稀之時,裕王在夜色之中默默前進,一言不發,遼王見他臉色難看,長歎一聲:“想通了?知道本王為何處處和他作對了?這就是咱們未來的皇帝啊,本王可不想祖宗的基業毀在他的手裡!”

 裕王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四顧道:“七弟慎言,若是傳到父皇耳朵裡小心吃苦頭。”

 遼王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不再多言,徑直上了門口的馬車。

 裕王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的忐忑卻沒有絲毫減弱。

 太子雖然答應了遼王的要求,卻還有兩件事讓他不能心安。

 其一,遼王為何會突然替徐銳出頭?安歌送完錦囊之後便不見了蹤影,難道是去找了遼王?他們之間是不是達成了某種協議呢?

 奪嫡之爭,太子和遼王都實力雄厚, 唯獨他既無財閥,又沒背景,唯一能靠得上的便只有快速崛起的徐銳,若是連徐銳也被遼王拉了過去,他恐怕便再沒有希望了。

 看來今後得多留意一些啊……

 裕王在心中暗自告誡自己一句,又擔心起另一件事。

 宏威皇帝雖然將日常事務交給太子,但絕對不會對今日之事一無所知,可他卻沒有半點要幫徐銳的意思。

 在裕王看來,這樣的信號已經足夠明顯。

 宏威皇帝老謀深算,恐怕他才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先讓太子出面巧取豪奪,然後再一巴掌把太子拍在地上接盤星河集團,這樣宏威皇帝既吞了徐銳的星河集團,又博了一個好名聲。

 “若真是如此,那麽太子這關好過,父皇那關難過啊,徐銳啊徐銳,你究竟還有什麽辦法呢?”

 裕王呢喃一句,匆匆跨上馬,朝藥王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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