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卷宗裡的信息如此零碎，很多處所甚至語焉不詳?”

　聽裕王問話，徐銳沒有說出自己的見解，反而問到。

　裕王與陸華對視一眼，歎惋道:“此事太過駭人聽聞，事發之時好幾個衙門的人都進往過，對現場造成了不小的損壞，能有這些線索已經是劉侍郎的本事了。”

　徐銳點了點頭，又問:“那麽除了這些線索之外，有沒有其他的信息?比如四周鄰居或是友人的口供?”

　“有用的口供都記載在卷宗裡了，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太過無稽，故而沒有記載在案。”

　這次說話的是陸華。

　“無稽?”

　徐銳眉頭一皺，問道:“大人，不知您所說的無稽指的是?”

　陸華歎了口吻道:“據坊間傳言，唐府所在街巷近日正在鬧鬼，幾日之前唐府門前的鎮宅石獅傾覆，獅底血書‘索命’二字，府中夜晚又會偶然傳出詭異的孩童哭泣，驚擾四鄰，故而有此一說。

　不過長興府並未收到相乾報案，幸存的丫鬟也予以否定，加上子不語怪力亂神，神鬼之說惑人心智，的確不足為信，因此本官和劉侍郎都認為乃是無稽之談。”

　徐銳點了點頭，說道:“我想見見那個丫鬟，還有說鬧鬼的人。”

　見徐銳竟對鬼神之說頗感興趣，陸華正要反對，裕王卻已經點了點頭。

　“本王這便派人往傳，你還需要什麽東西一起說出來吧。”

　徐銳道:“還得往命案現場看一看，屍體也需要檢查，另外有關國庫案的所有材料我也要看，總之只要與本案有關的細節都不能遺漏，不管多麽荒謬。”

　裕王放下茶杯，招手叫來一個小吏，讓他按徐銳的吩咐往籌備。

　小吏點頭行禮，領命而往，簽押房便剩下裕王三人。

　陸華到底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見裕王已經下令，他心裡雖不認為然，卻也沒有說破，而是自顧自坐在一邊喝茶，等著看徐銳到底能查出什麽來。

　不一會兒，一個四十歲高低的富態員外被小吏帶到了簽押房，此人名叫馮進，是個木材商人，他家就在唐府之後，與唐府後院僅僅一牆之隔。

　“我來問你，你說最近唐府鬧鬼，畢竟是真是假?”

　小吏先容完眾人的身份，徐銳立即開門見山地問到。

　馮進恭敬地朝徐銳拱手道:“回大人的話，這幾年長興城裡藍本便不太平，胡同巷口多有孩童喪失，有時候過幾天便會在某個水塘找到屍體，更多的時候卻是就此人間蒸發。

　開真個時候大家都報官，可是長興府來往返回查了好幾次，都沒有創造任何蛛絲馬跡，最後有個雲遊的羽士說是惹上了姑獲鳥，猛鬼夜襲抓走了孩子。

　為此長興府特地請了海源寺的高僧連做了幾場法事，孩童失落的事情果真少了不少，所以大家也就慢慢安下心來。”

　“此事和唐府有何關聯?”

　徐銳問到。

　馮進道:“大約兩個多月前，胡同裡又有幾家丟了孩子，正好小人妻弟喜得千金，來我家暫住幾日，小人怕惹上姑獲鳥便提前找了和尚到家裡做法事。

　藍本一切順利，誰知到了子時，法事做到最要害的時候，與隔壁唐府分隔的院牆忽然開裂，接著先是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女人慘叫，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孩童哭聲。

　做法的和尚們頓時臉色大變，說是猛鬼掙扎，不可逼迫太甚，否則反受其害。

　小人心中驚恐，隻好就此停下法事，戰戰兢兢地過了一整晚，所幸有那些大和尚在，猛鬼沒有上門，小的這才逃過一劫。”

　馮進一口吻說完，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無稽之談！”

　陸華忍不住冷哼一聲。

　徐銳沒理會陸華的不屑，他一直逝世逝世盯著馮進的臉，見其眼神堅定，語氣安穩，身材松弛，除了說到那晚之事瞳孔微微一縮，似是極度膽怯之外，沒有絲毫說謊的跡象。

　“不過是女人的啼聲和孩童的哭聲，你如何斷定就是猛鬼?還有，即便是猛鬼也該在你家，與唐家何乾?”

　徐銳眯著眼睛問到。

　馮進渾身一顫，確定道:“大人有所不知，那聲音便是從唐府中傳來的，而且聲音若有若無卻又繚繞不往，好似有人在耳邊低語，又像是千裡之外的回聲，盡非凡人所能發出的啊！

　還有，小人與唐家有些生意往來，還算熟悉，知道唐家人丁不旺，除了三個早已成年的子女之外，府中並無孩童，若非猛鬼作怪，怎會有此起彼伏的孩童哭聲?

　海源寺的高僧當時便曾斷言，唐家應是中了大穢，若不想法解禍，半年之內必有血光之災，果不其然，這才剛過了兩個多月便出了這等事，不正好應了和尚的話嗎?

　大人，小人所說句句屬實，若您不信可以往找和尚對證。”

　徐銳聞言眉頭一皺，為難道:“不是本官不信你，只是你說之事實在離奇，單憑你和幾個和尚的隻言片語實在難以令人佩服。”

　馮進心中著急，兩顆眼珠在眼眶裡微微一轉，忽然說道:“大人，小人忽然想起一件事，鬧鬼那晚唐府應當也出了事，聽我家管事說第二天清早見唐府後門運出幾卷草席，像是屍體。

　另外有幾個與我家下人相熟的下人消散了，唐府對外說是那幾個人家中有急事，已經發銀子讓他們回鄉往了，但小人總感到那幾個人應當是被猛鬼所害……”

　“哦，竟有此事?！”

　徐銳微微一愣，陸華卻已拍案而起。

　“勇敢！此等命案你為何知情不報?先前問你的時候你為何不說?！”

　馮進苦著臉道:“大人，唐老爺乃是大官，小的只是道聽途說，如何敢報官?先前問小的話時，小的才剛說了女鬼作怪，那些大人便換了話題不願再聽，實在不是小的故意欺瞞呐。”

　“你……”

　陸華呼吸一窒，臉色有些訕訕。

　他掌管刑部已經有些年頭，高低官吏全都受他影響，對鬼神之事嗤之以鼻，聽到這等怪談自然不會再問，只是沒想到竟然有可能連累出幾起命案。

　裕王不願這位老尚書出醜，連忙好生安慰。

　徐銳則持續問道:“此後還有沒有碰到類似的怪事?還有，事發當晚有沒有什麽不同尋常?”

　馮進仔細回想了一翻，搖頭道:“沒有，之後便再沒有碰到什麽怪事，前晚唐府和往常一樣，安安靜靜，若說有什麽不同尋常，案發那天唐家清早似乎燒過什麽東西，不知道算不算?”

　“燒東西?”

　徐銳不解。

　馮進道:“那天唐家人似乎起得挺早， 然後屋裡冒過一陣青煙，像是在燒什麽東西，不過期間很短，而且平日裡點爐子也會冒青煙，所以小人只是有些奇怪，倒沒感到不同尋常。”

　接下來，徐銳又問了馮進幾個細節，馮進都逐一答覆，但似乎已經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徐銳便讓刑部的小吏帶他往做一個具體的口供，接著又派人往核實馮進所說之言的真假，等做完了這一切，他便靠在案頭沉思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難道真的是女鬼作怪?”

　裕王湊近徐銳，不安地問了一句。

　“女鬼?”

　徐銳回過神，忽然笑了起來:“女鬼作怪，未嘗不可！”

　裕王和陸華聞言一愣，卻又聽徐銳說道:“我想往看看屍體，越快越好！”小說謀斷星河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五十章:女鬼作祟網址: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