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眨巴眨巴眼兒。
這讓她怎麽回答。
總不能說實話吧?
滴溜溜兩顆銀錠擺在桌上,丫鬟決定自己不能昧著良心說話。
“我覺得韓公子不及郎君。”
“會說話。”
胥子關後仰大笑,最後扔出一塊銀錠到丫鬟懷裡,然後走到窗邊推開木扇窗。
“那你知道裴夫人什麽時候還會再來麽?”
丫鬟搖了搖頭。
“我只見過裴夫人一次,哪會知道她的行蹤。”
胥子關摸著自己的額頭,向身後拂拂手。
丫鬟見狀將幾塊銀錠收進袖子,起身道了一聲,離開了。
胥子關自然不會將丫鬟的奉承當真,他對自己的相貌有自知之明,差著韓達幾個層次,再說能勾引上裴柔,除了相貌說不定還得器大活好。
沒那金剛鑽,就只能從最笨的來,舔狗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必須要先將裴柔的出行規律掌握到,這點倒是簡單,陳府就立在那,胥子關也有自信不被察覺。
之後……
胥子關敲著額頭,幸好這個時代男性地位遠沒現世那麽低,撩女人也不只有舔一條道。
他不自覺的想起上個世紀最經典的武俠套路。
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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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柔作為一個當朝命官的正婦,屬實有點太活躍了。
大概跟陳國忠就不著家也有點關系,就算陳國忠身在長安,也多在堂姐虢國夫人那過夜,虢國夫人之前在宮中尚有被聖人寵幸的傳言,裴柔青樓妓女,也沒有心力跟那位夫人爭風吃醋。
大概也正因如此,本就放浪的裴柔更不著調。
單就胥子關綴住到的行蹤看到,裴柔遠不止韓達一位相好,當然韓達算是其中最頻繁的。
而與韓達相會最多的地方,就是楚女館。
在這種地方幽會確實是不引人注目,男男女女成雙成對,白日宣淫之事也有,春好之後還能欣賞一下情郎的舞姿。
楚女館初立時便是以舞女聞名長安,楚地細腰,做胡旋舞時頗有飛燕之感。
楚女腰肢越女腮,粉圓雙蕊髻中開。
而且裴柔本就出身青樓,駕輕就熟,如魚得水。
胥子關立於高牆之下,抬頭望著牆裡探出的一樹老虯槐,蒼翠欲滴,陰涼撒地。
在他旁邊,站著一群衣著輕佻的浮浪少年,東倒西歪的躲在陰涼裡。
“記清楚了麽?”為首的錦袍少年喝道。
“知道了。”
“屁大點事。”
底下的無賴潑皮們稀稀拉拉的答應著,有氣無力。
大中午的被人叫出來,若不是有銀子一群人早就反了。
很是有幾個人不以為意,視線反而在胥子關身上轉悠。
那就是他們的金主,出手闊綽得很,高高瘦瘦,臉上清拓,身上衣服也是麻布質地,看不出是個富家子。
找他們做的事也不怎麽光彩。
攔一個娘們的路,然後演一出英雄救美。
能用這種手段的,如果不是家裡有點底子,也就跟他們差不多。
潑皮們久混於市井,大事上腦子拎不清,犄角旮旯裡的醃臢事門清,知道什麽人惹得起什麽人惹不起。
而這個金主,大概就是能惹得起的。
幾個相熟的無賴打個眼色,一齊站起來,順著牆根的陰涼地朝著胥子關走過去,肩膀聳著,走路一顛一顛的,若是經驗老道的武侯,
光憑著這幾個動作,就知道是坊市裡的慣偷。 胥子關旁邊的錦袍少年看了他們一眼,什麽也沒說。
那幾個無賴本來怕的就是這個少年,見他沒有反應,朝他嬉皮笑臉了一番,繞過去朝著虯槐底下過來。
錦袍少年冷眼看著他們的背影,又想起了幾天前被那人一腳一個踹出酒鋪,幾個自詡小長安的頭目在街上滿地打滾,而那人掀開簾子從酒鋪裡出來,手中一壇花雕半滴未灑。
胥子關是司法參軍,在潑皮裡還沒有個老武侯嚇人,全靠一雙拳頭服人。
聽到身邊的腳步聲,胥子關終於收回視線,看著幾個無賴走近,幾點碎光坎肩一樣落在他肩上。
“哎,得是什麽女人,值得花這麽大心力,跟哥幾個說說,有沒有那楚女館裡的一丈紅好看?”
“差一點。”胥子關回答。
“呦,那也不錯了。”幾個無賴對視一眼,嘿嘿怪笑。
“要不拿下之後,也讓哥幾個喝口湯,大不了讓你先嘛。”
一邊說著,領頭的無賴下體聳動,還向周圍人吹著口哨,巷子裡原本旁觀的潑皮們哈哈大笑。
胥子關看了一眼巷口,離裴柔過來大概還有一段時間,出來幽會情郎可帶不了多少人,一個隨身丫鬟一個車夫,少一個潑皮也沒什麽大不了。
“你知道那女人是誰麽?”他回頭問道。
“哪家的小娘子?亦或是……”無賴露出淫穢的笑容,“豔寡婦?”
胥子關笑了笑。
“差不離,你湊近點,我跟你說。”
無賴看了周圍人一眼,一抬下巴嘖了一聲,湊過頭來。
看著他慢慢湊近的臉,胥子關尺寸發勁,一拳轟進無賴胸腹之交,腳下穩如磐石,肩上碎光亂晃,“啪”的一聲脆響!
胥子關與無賴身上的布衣鎧甲般一抖!
隔夜飯都差點被打出來,無賴一陣呼吸困難,腹肌緊緊的往回縮,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然後胥子關抓住了他的頭髮,一松一扯,無賴感覺幾根頭髮就已經控制了他整個身體,身體甩出了一個大弧線,腦袋高速撞在高牆上。
“嘣!”
胥子關松開手掌,瞧著無賴抱著腦袋跪在地上,手想揉卻不敢揉。
“孟婆,當了幾千年的寡婦,你想去看看她麽?”
不等他回答,胥子關掏出幾塊碎銀子扔出去。
“知道你們累,去買些酒回來吃。”
剩下幾個無賴接著銀子猶猶豫豫,但看見胥子關已經又抬起頭,看著那一樹虯槐,也不顧地上的無賴,灰頭土臉的跑出了巷子。
等他們買酒回來,眾人分好喝淨,才聽到巷子口木軲轆的響動聲。
“別演的太假,動真格的,我沒出來之前使勁欺負,摔出去的時候利落點,摔得漂亮我加錢。”
“得嘞,小爺,您瞧好。”錦袍少年一抹嘴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