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行之內，程昱腦門上已經出現了汗水，他在心中直道幸虧。

幸虧這糧行不是自己的，更加不是自己忠心效命的，不然這糧行怕是要危險了，而且還要連累到後面的主家。

其實。

他早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連夜之間就將書信送出去了兩封，給了兩個張家的主事之人。

兩人的回復都還沒來，但是他卻也可以看大戲了。

事情說了之後，其實就跟他沒有多大的關系了，那兩個人要是恨他的話，那就算是徹底的失去人心了，他才不相信，為了這麽一個糧行，兩人就將他給得罪了呢。實際上，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想到了。

那便是，張家從此之後的經略，都將會在遼東。

那地方都是他打下來的根基，跟其他人無關。

若是張家將他搞下去了，可能就剩下幽州一點點的勢力苟延殘喘，外加冀州不少的勢力，還有就是青州的那兩萬民眾了。

沒錯。

在青州，也就是在泰山郡任職的張舉，已經在當地聚攏了兩萬民眾，沒說要做什麽，但是傻子都知道，這些人是用來做什麽的。

但是現在，程昱給他們找到了一個好借口。

那就是，這些人完全可以說是為了應對遼東的缺人，將其遷徙過去的，想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其實。

這就是闖關東。

在古代，這樣的事情時常都有發生，尤其是漢朝和漢朝之後，這等事情發生的時間跨度是很長很長的，有很多青州和幽州的人，在活不下去了之後，便會想辦法去遼東闖蕩一番，這也給當地留下了一點香火。

否則的話，日後在五胡亂華之後，此地還能收回來嗎?

怕是不能了。

正因為，有大漢民眾的前去，這裡才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收回來，不論是之後的大隋，還是再往後的大唐，以及未來的大明。

闖關東，自古以來就有這樣的說法了，不過這時候說的是闖遼東。

程昱在當地打下了根基，張舉帶著人過去，也最多只是讓人覺得那些人活不下去了，而不會去想其他。

甚至，其他人還覺得這樣挺好的。

青州如果繼續亂下去，對中央朝廷可是不夠好的，能夠分擔一部分出去，那簡直再好不過了，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最簡單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門外。

喧囂震天，不時還會有人扛著農具進來一陣的打砸，他們要的是糧食，可是糧食早就在第一波的時候就被搶走了。

那些人，才是看得透的，或者說是有點小聰明的，但他們搶走的糧食，也不過就一點而已，不妨礙方莫之後的大計劃。

現在。

他們鬧騰都是白白的鬧騰，因為這張家糧行裡面，早就已經沒有了糧食，任憑他們如何繼續鬧騰，都是不可能再鬧出多少糧食了。

“交出糧食來！”

“憑什麽不給我們啊！”

“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砸了他！”

“對……”

“砸，裡面肯定有很多的糧食。”

……

也不知是誰，開了一個頭，然後程昱的後面，也就逃不過去了，很快就有各種的百姓衝了過去。

程昱一見到這一幕，立刻就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從旁邊抄起一個農具，對著屋子就是一陣猛砸，順便他還將自己的頭髮弄得凌亂無比:“這糧行，竟如此對待我們，就該將其砸了，否則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厲害，更加不會將糧食拿出來。”

這就叫反裝忠了。

但是，他裝的好，裝的妙，其他人根本就發現不了，

更加不會想到，他這個張家的管事人，會這麽乾。可如果要是不這麽乾……

那他的小命，就算是沒了。

所以，他砸了幾個窗戶之後，引導著人找到了幾袋糧食，接著趁亂便扛著農具跑了出去。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酒樓門口坐著的方莫，他在那裡如同泰山一般，動都不動，而在他旁邊，則是韓當和陳到兩人，有這兩個人在，哪怕裡面鬧騰的多凶，之後就算是到了這裡，也傷不到他絲毫。

更何況，方莫還有兩百四英精兵在裡面埋伏著呢，誰敢過來找麻煩，就將他們給宰了。

扛著農具，程昱跌跌撞撞的就衝進了酒樓，進來的那一刻，他就被攔住了。

不過，他露了露臉，便讓方莫放行了。

他歎了口氣，指了指後堂，那意思是，現在說話不方便，還是去後面比較好。

“陳叔，你在此地幫我鎮守，若是有那亂民將戰火燃燒到四周，便不要有任何的留情，直接殺了便是。”方莫對著陳到躬身一禮，轉而便拉著程昱走到了後面的廚房。

陳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廚房裡。

方莫隨手拿起了一把菜刀，遞給了程昱道:“拿著農具算什麽樣子，這東西才鋒利，就算是真的要傷人殺人什麽的，這東西能派上的用場，可比你手裡的農具要厲害多了。”

“哎！”程昱深深地歎了口氣，搖著頭道:“罷了，罷了，我已然認輸，何必要如此折辱我?其實，之前，我便已然發現了事情不對勁。尤其是你倉庫那邊開始讓人簽訂文書之時，他更是看透了其中的玄妙，只是這樣的事情，咱不能說出來。”

這他倒是沒說謊，畢竟程昱那也不是一般人，方莫這計策也不算多麽高明，忽悠忽悠沒讀過書的百姓還好，對程昱這樣以計謀見長的家夥來說，還真不是什麽好用的東西。

“我也沒想瞞你。”方莫搖著頭，緩緩地將菜刀放在了一旁，接著問道:“遼東的糧食，可到了?”

“這件事，你不比我清楚?”程昱翻了翻白眼。

到了右北平之後，那糧食其實已經跟他和遼東的公孫家沒關系了，都是趙雲幫著運送的，當地的士卒配合，外加關羽去接洽，這些東西程昱可一點都沒摻和進去，要說明白，那還得問方莫的。

“啪啪啪！”

方莫在腦門上拍了拍，尷尬一笑道:“忘了，這不是忘了嘛，而且我知道糧食已經安全抵達趙雲手中，就再也沒有問過。這件事之後，你準備怎麽跟張家交代?他們，可不是什麽好招惹的，此等虎狼之輩，接下來肯定會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