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區長的名號,蕭時頓時放松了下來,這可真是巧,自己坐個末班地鐵,被困住了,還能遇見自己的教授和區長。
自己被困住了就困住了,可是區長也和自己一樣被困在了這裡,那蕭時就安心了許多,區長都和自己同處險地了,那還有什麽可怕的。就算是被埋了,外面的人也得拚了命的挖啊。
就這樣,焦正東和陳培燾在前說笑著,林冰則在後面問著蕭時的擇偶標準。走了一會,一行人中那種緊張的氣氛慢慢消解,,除了偶爾有幾聲抱怨與孩子的哭鬧之外,人群之中的歡聲笑語逐漸多了起來。
“大爺,您這背著這些東西是要去哪啊?我們幫你拿點吧。”在隊伍的後段,六七個學生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和一個背著一個蛇皮麻袋,手上還誇了一個籃子的五六十歲的老人說著。
只見老人那個籃子面裝著一些辣椒、蘿卜之類的新鮮蔬菜,還背著一個大麻袋,一步一步顫巍巍的走著。其中幾個男生見狀,便要上前幫老人拿一下。
“不用不用,小夥子,我一個人來背就好了。”老人見有人幫忙,連忙推遲道,可耐不住其他人的熱情,手裡的籃子還是被幾個壯小夥接過去了。
“謝謝啊,小夥子。”老人用放松了的手拉了一下背上的麻袋,“剛從老家回來,帶了點特產,那籃子裡還有幾個青蘿卜,水靈的很,你們要是餓了,就先吃吧。”
“大爺,沒事,我們幫您拿著就好了,您看著點,這裡黑,別摔著了。”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擠到老人旁邊,拿手機照著地面。
聶達三回了趟老家,帶回了一些周圍鄰居地裡種的健康不打藥的蔬果給在城裡的孫子吃,為了省錢坐了綠皮火車回來,好不容易趕上了最後一班地鐵,沒想到碰上了更倒霉的事,地鐵居然還出故障了。
“沒事,我這眼睛好得很,比你們都好。”老人笑呵呵的,他本來還在因為地鐵故障而擔心,現在被一群活力四射的年輕人圍住,懸著的心瞬間落下了不少。
“小夥子,我問一句啊,這地鐵每分鍾能跑多少米啊?”老人尋思著自己少說也走了二十來分鍾了,雖然裹在人群裡行的慢些,可四五裡地也走出去了。之前自己也坐過這班地鐵,這兩站距離也就三四分鍾就到了,現在不過才發車一兩分鍾,這車跑的這麽快,都跑出去五六裡地了嗎?
被老人一問,幾個男生都有些懵,地鐵的時速是多少他們還真沒留意過,而自己高校大學生被農村老大爺問倒了面子上有些說不過去,幾人粗略一想便說道。
“一分鍾一兩公裡吧。”雖然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會猜啊,按時速一百公裡來算,也就是這個數了。
“哦,那我們快走到頭了吧。”老人眯起眼睛望著前方,他人老了,眼神不好,這黑洞洞的隧道有些讓他看不清楚。
“魏賀,我們走了多久了?”三個男生中文質斌斌戴著眼鏡的那個問略顯肥碩的同伴道。
“我記得地鐵停時是九點四十五,咱們出來地鐵是十點十三分,現在十點三十七了,我們一起走了二十五分鍾吧。”被叫做魏賀的胖男生看著手腕上的表計算著。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二十五分鍾了,時間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流逝著,魏賀想起了之前自己看過的一本書,上面說在黑暗中人會無視掉時間的快慢,看來這也結論是正確的。
可不對啊,如果說自己已經走了二十五分鍾了,
那已經走個三五公裡也應該看到上一站了,就算走的慢些看不到站點,那也應該看到一些其他的什麽吧。 有些事情就經不起想,魏賀看著四周烏漆麻黑的隧道內壁,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是在原地打轉,想到這裡不禁冷汗沁沁。為什麽還走不出去,我們不會遇上鬼打牆了吧?
“老韓。”魏賀看了一眼他戴眼鏡的同學韓文偉,對方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以同樣的迷惑的眼神回望。看來他們似乎是在原地打轉的情況也被韓文偉察覺了。
“魏賀、文偉,你們說是不是我們走的太慢了?”韓文偉問道,而與他們同行的另一位叫做趙立傑的國字臉的平頭男生也湊了過來。
“也許我們本來走的就慢,人在陌生環境下的行動會不自覺的小心翼翼起來,咱們走的慢些也是可能的。”韓文偉回答道,他與趙立傑和魏賀是同系同班同宿舍的同學,三人之間有著不言而明的默契,所以說魏賀與趙立傑所思所想全被韓文偉猜到了。
“老韓,我們怎麽可能走這麽慢。”魏賀不同意韓文偉的觀點,自從方才那一個念想在自己腦中生成之後就再也揮之不去,他們是遇上靈異事件了。“再說了,咱們走的再慢也慢不到哪去吧,你看看周圍,好像一直沒有任何變化。”
“這隧道裡不就是一個樣嗎?”韓文偉爭辯道,他可不相信什麽怪力亂神的東西。
“幾位小同學,不是我封建迷信啊,你們知不知道鬼打牆?”老人聽著韓魏趙三人的談話,也加入了進來。聶達三首先感覺到了一絲不對,所以才問幾人地鐵的時速是多少。
鬼打牆?三人聽聶達三這麽一說,竟然都不自覺的點點頭。本來年輕人思維就跳脫,在這幽暗逼仄的隧道了,更會讓人胡思亂想,被聶達三這麽一說出來,令人毛骨悚然,滲出一身冷汗。
“有沒有這種可能,其實我們已經遇到事故死了,我們全都死了,地鐵在一瞬間塌方,我們在一瞬間全死掉了。所以地鐵才會無緣無故的壞掉,而我們就在我們一起死掉的地方徘徊。就像群孤魂野鬼現在就在這裡流浪,等著升天……”
“閉嘴吧你!”還沒等魏賀胡扯完,趙立傑就打斷了他。自己這同學就是喜歡扯淡,在寢室時有的沒的亂說一大通還能讓人一樂,可眼下的狀況,魏賀的鬼扯只會使人緊張。
“大爺,您以前經歷過鬼打牆嗎?”魏賀被趙立傑打斷也不惱,轉過頭去就和聶達三聊上了。
“哈哈,我沒有,不過我們村裡有人遇見過。你們別擔心,遇上也沒事,以前聽說過遇上了就大膽朝前走,多走兩圈就出去了。”聶達三說到這裡自己偷偷一樂,他想起了自己村裡的一個遠房堂兄,去城裡嫖娼,一宿沒回來被老婆鬧,就騙婆娘說是遇見鬼打牆了,結果他那婆娘虎的很,不信邪,追著他從村頭打到村尾,在十裡八村都當笑話傳開了,笑他是色鬼被豔鬼困在城裡,回不來了。
“其實咱們根本不用在這裡吵什麽的,再走上十幾分鍾自然見分曉。”韓文偉又下意識托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他緊張的時候一貫如此,“跟著大部隊走吧。”
就在隊伍後面幾人說笑中,在隊伍最前方領路的吳自勇已是心如火烤。一路上他在不停的看表,自他們走出車廂,二十五分鍾已經過去了,而他一直沒有看見本來早該出現的搭建在鐵軌旁邊供維修用的輔道,好像這一路走下去都是鐵軌、鐵軌、無邊無際的鐵軌延伸至天涯海角,他似乎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如此的厭惡過他每天工作要面對的鐵軌。
他知道出事了,他現在想掉頭回去。如果就他一個人的話那他肯定掉頭回去了,先往反方向走,要麽就回到車廂裡等待救援。
可是現在自己身後有五十多人跟著自己,如果告訴他們出了邪事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隻能硬著頭皮的往前走,可越往前走就越沒底,他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再走十分鍾,如果十分鍾之後還沒有見到輔道或者站台的話那就立即停止行動再告訴大家出了怪事。而現在,隻能挨過一時是一時了。
“吳車長,咱們快走到了吧?”吳自勇身邊跟著的是他挑選出的拿著消防斧,名叫秦和的年輕人。兩人聊了一路,吳自勇知道了這位秦和是J軍區軍校的學生,現在正在育江大學交流。而吳自勇自己也是轉業的軍人,兩人一路上倒是有說有笑。
“應該快了吧。”吳自勇心虛的答道,臉上憋出了一個笑。
“吳哥,您實話實說,咱們是不是被困在這裡了?”不愧是軍校的高材生,秦和敏銳的看出來吳自勇的不對勁,“這隧道是不是垮塌了?”
秦和雖然發現了有問題,但並不知道隧道裡有輔道這回事,他隻是覺得已經出事半個多小時了,一車人在地下處於失聯狀態,憑著育江市的應急反應能力,早該有救援部隊趕來了。
而現在外部毫無動靜,隻能說明是他們被封在了隧道中,而且是列車的兩端都塌陷了,還好列車本身無事,真不知道是說自己運氣好呢還是壞。
“呵呵,不好說啊,不好說。”吳自勇悻悻然道,他到寧願是垮塌。
光!就在吳自勇與心底打著腹稿想著如何與眾人解釋時,前方突然亮起了閃閃光亮。吳自勇心下一喜,隨即開始突突直跳,不對,那種光不像是站台裡的光!
而前方的微弱光線也被後面的眾人看到,人們同意加快了步伐朝著光線走去,在黑暗中呆久了,人天性中的對光的渴求被放大,隻有明亮才代表著安全。
“哈哈,到站台了!”“哈哈。”“他娘的終於出來了。”……
身後的人群中一陣歡呼,走了半天腿都走累了,可還沒等他們猛然見到吳自勇轉過身來,臉上一副駭人的表情衝他們大喊:
“回去!”
隨著吳自勇一聲令下, 秦和扔下消防斧就分開人群就朝洞中跑去,可還沒跑了一百步就轉頭回來,攤開兩手對著眾人說道:“鐵軌不見了!”
見到陽光透進來後的吳自用興奮的加緊腳步朝前趕著,遠處陽光很柔和,在塵埃中照出一道道光柱,那暖暖的感覺更像是自然光而不像是站台裡刺眼的照明設備。他本來以為隧道已經被埋掉了,現在看到了大片的光亮照進來,心底的陰影也被一同驅散。
可還沒等到吳自勇看到站台,沐浴在一片光亮中的吳自勇便呆呆的站立在了原地,過了良久才反應了過來。
可是,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呈現出來的這一切。這裡不是他夢寐以求的站台,極目遠望是一片綠油油的田野,空氣清新,倒有些鳥語花香春意盎然。
就在吳自勇慌神之時,秦和也趕了過來,在前領路的兩人就像是兩尊雕塑一樣立在一起。這是什麽!秦和沒有被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嚇到,隻愣了一下神就朝四周望去。
眼前全是綠色,與同樣長滿林木的綠油油的一座座小山包綿延到了天際。而頭頂則由平滑的隧道內壁變成了怪石嶙峋的山洞,他們現在身處一個天然洞穴的洞口處。
“回去!”隨著反應過來的吳自勇一聲喊,秦和轉身就往回跑。在撞開聚集在洞口與他和吳自用一同被詭異的陽光與綠色拖入迷茫的人群後,秦和隻向後跑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在秦和眼前的已經不是自己來時的鐵軌隧道,而是變成了原始的山洞,絲毫沒有人類的痕跡存在。
“我不是再做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