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月，雲夢澤進入最寒冷的隆冬時節，季冬。
夕霧為將離誕下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將離給孩子取名為薑澤。
“你真是越來越懶了，”她靠在榻邊給孩子哺乳，一邊還要懟將離:“住在雲夢澤邊，就直接用澤為名?”
將離輕輕撓著女兒的腦袋:“雲夢澤怎麽了?澤是多好的名字啊，恩澤，德澤，表示光潤的意思啊，我想澤兒以後都白白嫩嫩的嘛，還有……”他慢慢湊到夕霧唇邊，“……一親芳澤啊……”
夕霧輕哼一聲，默默受吻，忽然蹙眉低下頭:“呃……”
“怎麽?”
“你閨女咬我。”
“她連牙都沒有，怎麽咬?”
夕霧戳戳孩子的腦門:“你輕點啊，喝得那麽急，沒人跟你搶。”
將離摸摸澤兒:“阿娘超凶的，澤兒莫怕，爹爹給你做主。”
接著又低頭親親她小臉，乳香撲面，令人心醉，他順著吻向夕霧。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這孩子隨你。”
“呵，”將離一路吻到她脖間，輕咬一下，“你是指她……愛咬人麽?這點像你好不好……”
“好啦，”夕霧稍稍偏過頭，輕輕抵開他，“澤兒還在。”
將離笑了笑，正要開口，房門被慢慢推開。
“時妹妹，我找了——”雲娘緩步進來，看見將離靠在夕霧身邊，愣了一下，“主君……也在。”
將離輕咳一聲，立即端坐:“嗯，來了啊，淇兒呢?”
雲娘輕聲道:“方才鬧覺，已經被乳母哄睡著了。”
她手裡抱著一個方枕，朝榻邊走來，將離往邊上挪了挪，她把枕頭墊在夕霧身後當靠背:“這是鴨絨充填的錦枕，哺乳時靠著會舒服一點。”
夕霧衝她一笑:“謝了。”
雲娘看了將離一眼:“我先走了。”
“誒，等等，”將離喊住她，“那個……”
將離不想讓她走，可夕霧和澤兒這邊也舍不下。
雲娘看出他的糾結，便轉移話題道:“主君可是要問顧氏分成的事?”
“呃……是吧……”
將離拍拍榻邊，讓她坐過來，稍微聊了兩句。
夕霧見澤兒喝得差不多了，便合起衣襟，輕哄兩聲，放進邊上的小藤籃裡，然後看著將離和雲娘兩人談事。
“……這一季的紅糖分成合計一百八十鎰，已經入庫封存。”雲娘說道。
“一季就這麽多?”
雲娘點點頭:“是，這還只是南郢一城的，雲夢和江淮一帶供應得遲，金額要到下月才能結算。”
將離有點驚訝，這些錢都快趕上他九原君府半年的食邑了。
紅糖分成，顧二薑八，顧氏入帳雖然不多，但紅糖卻是以顧氏冠名的，而這也都是在為成為官鹽商做鋪墊，所以他們並不介意在紅糖上能分多少。
將離不管帳，隻談事，分成的錢都由顧嘯柏手下的一個掌櫃直接跟雲娘交接，成箱成箱地送到家裡。
雲娘身體恢復了很多，主動攬過幫將離管帳的活，包括家裡大大小小的一應開支。
從前在九原的時候，雲娘雖不親自打理雲中居的事，但帳也是要看的，要做到心裡有數，如今已經完全是一個成熟的當家主母了。
珠兒會幫她打理，她現在是薑家的總管，每月都要跟主母報帳，還要安排給各房、個人的月例。
再說家裡的另兩房夫人，

每人都有一個貼身一等女使和兩個普通婢女，這些人原來都是顧家的，現在全劃到了薑家名下。
金風、木雲和子旦三人比較隨性，花錢也不多，相當省心。
雲娘把每一條帳目、每一個數據都記得相當清楚，錢款何去何從，該進多少又出了多少，說出來有條不紊，就像一台人肉計算機。
將離對她是百分之二百地信任、放心，在帳目方面也非常依賴她，因為他看到數字就頭大，而雲娘正好補足了這點。
他握著她的手，輕拍兩下，笑著低下頭。
夕霧從不關心家裡的財務和日常雜瑣，但聽見雲娘剛才說的那番，也不由佩服，她一直以為將離賣紅糖做的是只能養家的小生意，還一度覺得肯定沒有自己以前當刺客掙得多。
隨即問道:“我們現在這麽有錢了?”
將離笑了笑:“這只是一個季度、一座城的錢，等到了春天，這個數字還會翻倍。”
“既然如此，我們還要住在顧家麽?要不出去買個宅子?”她看看雲娘，“雖說花的是自家錢，可地方畢竟是他們家的，總覺得寄人籬下。”
這個雲娘也不能做主，她又看向將離。
將離點點頭:“最近幾年還是要住，我們可以搬，但顧氏不會讓我們走的，只有繼續住在這裡，才能讓他們安心，才能穩定合作，而我呢，也需要一個牢固的平台，怎麽?雲夢澤的風景看膩了?”
夕霧搖了搖頭:“那就依你，我只是覺得……”她停了停，往門口看了一眼，低聲道:“你不會甘願藏在顧氏。”
“呵，真這麽覺得?”
她點點頭，雲娘也點點頭，兩人同時看著將離。
他又握來夕霧的手，把兩位夫人的手交疊著合在掌心，歎了一口氣:“有你們兩個……將離何其有幸，夫複何求啊。”
……
下午，將離在書房小憩，子旦輕輕敲他的門:“小薑哥?”
“嗯?”他揉揉眼睛，認出來人的聲音，“進。”
子旦輕手輕腳地進來，滿臉期待地小跑過來，眼神天真，表情無邪:“小薑哥……”
“你……”將離笑著指指他，“有事說事，不要賣萌。”
子旦嘿嘿一笑:“我的《千草經》已經錄了三百多種草了，然後啊，我又在後山發現了一些金石……拿給師父一看，他說這些磨成粉後就是金石藥，他那裡有丹砂、鍾乳和雲母，還有硫磺和硝石，可以治療一些草藥難以治愈的複雜病症，還可以……”他說著說著，支支吾吾起來，“……嗯，可以……煉丹。”
將離扶了下額頭:“你要煉丹?”
他點點頭:“我想找人做個爐子……”
“煉丹做什麽呢?”
“呃……製藥，或者……長生?”
將離拍拍他:“沒有長生藥這種東西的，也做不出來，不過你剛才說……能醫那邊有硫磺和硝石?”
“嗯。”
將離想了想:“這倆擱一塊兒倒是寶貝，你想在哪裡煉丹?”
“金石焚燒有味道，肯定不在家裡，師父那裡也沒有地方，我想到後山上去建個小屋，所以……”
將離點點頭:“去喊珠兒來，我讓她給你拿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