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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大梟》第142章 冬狩(7) 光天地獄・蟄獸覓蹤
冬狩第三日,圍獵當天。
天剛蒙蒙亮,五個司馬就各率一千卒進山,在南麓低林區的東、西、南三個方向組合著布圍。
而後陽元君、九原君和九原郡諸官到現場高台觀圍,和閱兵相差無幾。
旄旌如林,黑甲如雲,殺矢重弩,獵弓戈盾。
而後放出獵物……
這些獵物都是前兩日早就被套進陷阱的鹿、麋、野彘(豬)、狼、兔,大大小小加起來近百隻,由獸人史們提前抓來在圍獵當日放出。
在純野生環境中,並不會有那麽多現成的、成群的獵物等著被人來圍獵。
更不會集中生活在圍獵圈中,而是散落在山林裡的各個角落。
這樣尋找獵物的時間,就會大大超過殺戮帶來樂趣的時間。
而先捕再獵的形式,無疑是最高效的圍獵手段,是從內史上林苑留下來的傳統。
那裡已經被建成了集宮苑、獸觀、植園、林池於一體的大型綜合王族休閑度假區。
獵物一經放出,五千兵卒以長劍敲擊盾面,口中迸發出高亢的呼呵,漸漸向中間縮小圍獵圈,把驚慌四躥的獵物往一處趕去。
但在北側靠近密林的地方留出一塊兒缺口,算是“網開一面”。
近百隻獵犬全部放出,去追逐那些跑到翻白眼的野兔。
剩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隻一個“殺”字。
大部分官員比如魏侃、文衍、縣令趙培這些年紀大的文官也就站在台上看看。
趙無風似乎對圍獵沒有興趣,早早地在高台上設席,閉目養神。
真正進場獵的,只有陽元君、九原君、郡守白進、郡尉新垣安和一些挑選出來的將領。
騎射用的都是弓,將離沒射幾箭,他……射不準……
不同於射義上的侯靶,這些亡命的獵物都在撒了腿地跑,連續幾個急轉彎的高難度動作。
讓這個弓箭新手完全無處開弓,還總避免誤傷到亢奮至癲狂的獵犬。
嬴況可不管這麽多,只要是在地上躥的,他就射。
射死一隻嘴裡叼著野兔的獵犬,這獵犬又被更大的獵犬當成獵物叼在嘴裡。
狼在這裡與鹿、兔無異,有耷拉著耳朵被瘋狂的野豬用獠牙頂死的,有與成群的獵狗扭打起來結果被撕裂的,還有被赤鹿一角頂飛昏迷不覺的。
有幾隻成精的,總也不會被射中,就跟屁股後面長了眼睛似的,很快就有一隻赤鹿發現了缺口,成功出逃。
圍獵圈越收越緊,之後陸續有些賊精的動物跟著躥出,也有慌不擇路一頭撞上盾牌而斷頸的。
嬴況追著一隻野豬騎射一陣,這是一隻獠牙粗黃、鬃毛硬長的大公豬,背上扎了三隻箭,還在“昂昂啊啊”地不肯倒下。
嬴況追了它半天,這野豬絲毫沒有要死的跡象,飆著血狂奔亂竄。
他忽然怒氣衝衝地“啪”地把弓摔在地上,掉頭騎回高台,下馬去拿重弩,蹭蹭幾步上台,開始追著那隻野豬瞄準。
大家見陽元君上了高台,情緒有點不穩定的樣子,都紛紛勒馬回頭,怕被他手上不長眼的殺矢射中。
果然一矢中的,那野豬被射爆了肚子,扯心裂肺地撕嚎著,又淒又慘,腑髒腸子炸開一地。
它還往前踉蹌著衝了幾步,拖出一道長長的、渾濁汙髒的血印。
將離皺眉揪著臉,他對殺並不厭惡,身在這個時代,自然要與殺為伍。
但也絕不會喜歡,

更不能喜歡,那是他用道德給自己加的緊箍。
此刻只是覺得惡心,因為野豬皮下是濃厚肥膩的脂肪,像半融化狀態下的膏脂一般滑溜出來,腸子裡有沒消化乾淨的果實殘渣,還有綠色的屎。
這比純粹的血肉更要令人作嘔。
在嬴況拿到重弩之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可以被稱作屠殺……
那種血肉爆綻,骨碴橫飛的強烈刺激,從視覺、聽覺、心理上無不在給人以全面侵略式的衝擊。
沒有人真的會對這種場面完全無動於衷,或是瘋狂迷戀,或是驚懼交加,或是惡心反胃。
嬴況已經殺紅了眼,一矢接一矢地朝下射去,沒得幾下端得累了,就把重弩架在欄杆上歇歇,松了松肩膀再來。
獵犬被他亂殺掉一大半,犬人著急了,趕忙呼喊著讓它們跑出獵圈,跑回自己身邊。
能聽從主人調令而及時控制住自己的狗,才能從這場不擇目標的獵殺中逃生,而這個數目,只有不到三十隻。
圍獵圈裡的慘狀不亞於一個光天化日下的動物地獄,哀嚎陣陣,嘶鳴淒淒。
殘雪枯草地上,獵物屍體左一隻右一隻地插著殺矢倒下。
從身底淌出一灘灘血跡,淌成一窪一窪的小血泊。
白進是將軍,新垣安是武官,都躍躍欲試地拿了重弩,不過也隻象征性地射出幾發,他們不嗜殺,也不會去與兩位封君搶風頭。
將離看著看著有些麻木了,再強的刺激,若長期都只是一個頻率,沒有變化或遞進,很快都會平淡下來。
他這會兒站得久了有些累,支肘撐靠在欄杆上,就像上學時,在樓上看下面操場裡的人打籃球一樣。
面無表情看著嬴況一點一點地滿足自己的欲望,只不過籃球變成了殺矢,籃筐變成了獵物。
在嬴況盡興地將殺矢射爆最後一隻跛了腳的狼後,將離長長歎口氣:終於結束了。
……
相較於純粹的殺戮,狩獵的另一種快感,在於尋覓。
穿過一片山楊、雲杉混生的林子而後下行約莫半個時辰,就到了大青山北麓的山間盆地。
現在一行兩百人正在騎馬下山,最前的是八個獸人史,之後是兩個封君、白進和新垣安。
趙無風帶了寺人和無名也跟著進山,後面就是清一色的騎衛。
他們要去獵大羆(pí),就是巨熊,或叫人熊,其實是棕熊。
“羆獸,似熊而長頭高腳,憨猛多力,能拔樹木。”
“羆有黃羆,有赤羆,大於熊,猛於虎,其形巨,其速疾,遇人便狠追猛撲,放在平時,我等是絕不敢輕易去招惹。”
“大青山北麓近陰山之地,偶有羆出沒,夏季現於高山,春秋冬季現於低林。”
“羆以千年樹洞為穴,洞內熱氣熏蒸,冬如暖春,熊、羆此等蟄獸,於冬季宿眠於洞內,不用吃喝,又是深山陰地,這羆怕是要成精了的。”
獸人史們一路把棕熊說成了妖精,將離並不覺得過分。
極大的噸位、遠遠超過獵犬的嗅覺、粗鈍大力的熊掌、直立時將近三米的身高、奔跑時速五十公裡。
動物世界又不是白看的。
而且他認為去騷擾一隻正在冬眠的棕熊是個很愚蠢的點子。
就跟他們說的一樣,如果不是帶了兩百人和重弩殺矢,沒人會去惹一隻羆。
此時行路無聊,原始森林的極致美景也看得疲憊。
將離向前後瞧瞧,挑起一個話題:“關於這羆,我倒是聽過一種說法,諸位可有興趣?”
嬴況瞄了他一眼,再看看前後眾人。
前面幾個獸人史全轉過身來,後面兩官都點點頭表示有興趣,他也有些好奇,懶洋洋道:“說來聽聽。”
“我聽說,有的獵人找到洞穴後,會往洞裡扔進木塊兒,那羆生性蠢鈍,見上面有東西掉下來,便會伸手接住,把木塊兒墊於腚下。
“木塊越投越多,那羆就撿了木塊越坐越高,直到坐到了洞口,獵人便用大斧劈其頭顱,從而將其擊殺。”
“有趣!”白進大笑道,“一會兒找到了熊洞,便用此法一試。”
嬴況呵呵道:“那羆要真能懂得坐木,倒也不算蠢鈍。”
幾個獸人史不置可否地相互瞅瞅,這不是尋常逼獸出洞的辦法,且隻適用於垂直向下的樹洞,此時也權當這是一則傳言。
趙無風一臉的無趣,他更適合端立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而不是這種野泥巴叢生的戶外。
他的馬在經過一截冒出地底的老樹根時踩空半步,前蹄崴了一腳,把趙無風弄得向前猛傾一下,待馬穩定住身體,他重重歎了口氣。
後面扮成寺人的夜塵暗自笑笑,又斜眼去瞧旁邊的無名。
他木愣愣盯著前方,空長了一副駭人的身形,身體卻是不屬於自己的。
將離這會兒回頭看向那個昨天被他一招掀翻的大塊頭,那人心無旁騖地發呆,被抽了神一般,目光像是遊離於這個世界。
隨後將離又與那寺人在無意中對視一眼,寺人先是一愣,然後淡笑著朝他微微躬身。
將離也頷首示意,覺得那笑容有點邪氣,轉回頭來凝眉想了想:一個閹人……
前面的獸人史突然放緩馬速,開始左顧右盼地打量起來。
這裡是針葉闊葉混生林,半茂半枯,一路都是被積雪壓斷的枝乾。
周遭的樹大多是幾人才能合抱的老樹,滄桑有力的樹根暴突出地面,盤桓錯雜,像死死交纏在一起的章魚腿,無一不在向人類炫耀大自然的力量。
偶爾會看見一些不知遭了什麽罪而連根倒下的,看起來已經倒在這裡幾百年了,樹根齜牙咧嘴,樹乾中空,上面稀稀拉拉覆著些愛化不化的雪。
再往前,發現一棵死狀很慘的油松。
被攔腰折斷,估摸乾長十米出頭,在這裡算是小的,上面片雪未沾,應是在這兩日才倒下的。
最前面四個獸人史相繼下馬,其他四人持弓戒備,整支隊伍全都勒馬止步,息聲聆聽四周。
下馬查探的四人在樹乾上發現抓痕,又圍在一起打量一個重重踩在雪地上的大爪印。
“不是說蟄獸在洞休眠的嗎?”
“它們會在冬日裡出洞麽?”
“熊是會的,我就曾在冬季的野外獵過熊,至於其他的嘛……先來看看這個爪印吧。”
“嗯……熊掌闊而趾圓,而此印……掌扁趾長,且比熊掌寬上許多,足有一尺(一秦尺,約23.1cm)。”
“諸兄請看此獸爪尖嵌入雪地的位置,熊爪最長不過一寸,而此印,與趾尖相距了四寸多,這也就是說……”
“此獸爪長四寸?”
“難道真是羆?”
一個獸人史不安地回頭觀察一圈,視線忽然定格在一棵光禿禿的老櫟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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