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陽回到家裡,把兩枚硬幣塞進豬錢罐裡,她抱起豬錢罐搖了搖,倆硬幣在裡面嬉笑打鬧,高興的不得了。
她高興,把豬錢罐親了又親,抱了又抱,小聲說:“豬錢罐我的寶,從今後你肚子裡的小夥伴只能多,不能少。”
吃飯,做作業,冼漱,睡覺。
趙樂陽依舊是按部就班,只是今天她睡時抱著豬錢罐,她抱得很緊,睡時臉上還帶著甜蜜的微笑。
小房吃完飯,覺得今天特別輕松,他從兜裡拿出一疊零錢,仔細地數了數,“一百零六塊!”他高興地說。
他走到趙樂陽的小櫃子旁,輕打開門,“樂陽的豬錢罐哪裡去了?它又沒長腳?”
他四下裡找,等看到樂陽緊抱著豬錢罐時,他笑了笑。
他扒了下樂陽抱緊豬錢罐的手,雖然樂陽睡了,卻有意識地又抱了一下,就這樣反反覆複幾次。
小房好不容易才把紙幣塞進豬錢罐,他又把豬錢罐放到樂陽手裡,說也奇怪,樂陽雖然睡著,豬錢罐到手,依舊抱得牢。
小房看著樂陽笑了笑,笑裡面展出希望朵朵,也迸發出快樂無比逍遙。
“這孩子,豬錢罐可是她的寶。”他小聲說。
“洗洗睡吧!哥!”小格催著小房說。
“今天感覺不累,也不困。”小房說後獨自出了門。
他不由自主地摸出了煙,卻戀戀不舍放下,“以後這煙要少吸點,積攢了那麽年的錢,一下子花個精光。”想後,他吸了囗氣,感覺和吸了支煙差不多。
他邁著小步,向老年活動中心走,夜風襲來,他身上沒有一絲冷感,他抓了把月光披在身上,有一個弱小的影緊跟著身後。
“尚叔!沒睡?”小房看見尚書岱在練臂力,高興地問。
“出來了!買了新車高興的睡不著?”尚書岱看著瘦小的小房說。
“你還別說,還真睡不著。”小房說,其實自從買了車後,他的心一直很激動,都沒想睡覺。
“以後還去吧,說實在話,尚叔若一天不去,我還真覺得空蕩蕩的。”小房在夜色裡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尚書岱。
“行,有空我就去,別嫌煩。”說後他開心地笑了。
“小房還是睡去吧,明天還要乾活。”尚書岱說後一擺手,催著小房回去睡覺。
“那我走了尚叔!”說著小房轉身,戀戀不舍地往回走,他怕明天尚書岱不再去,他怕……
……
夜把一種最美的享受給了每一個人,那種享受就是夢,只不過每個人卻享受著不同的夢。
尚書岱衝了個涼,在三室兩廳的大房子裡走來走去,他真睡不著。
他覺得自己像一枚硬幣,像一枚有著明顯特征的大個硬幣展示給自己和別人。
在別人眼裡,他感覺人們應該這樣評價自己,說他是個助人為樂的人,說他是個孝順的兒子,說他……
可他的內心卻有些自責,自己是不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自己……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走進夢……
走在荒野的尚書岱,先是遇到了自己的父親,父親小聲對他說:“有時候不要為別人活,在生活的歲月裡,自己應該抽時間靜一靜,細細地想一想自己的對與錯。”
他剛想再問,父親卻走了。
他想呼喊,嗓子裡卻出不了聲音,他只是坐在無人的荒野,孤獨寂寞綁了他,他只有用心梳理起一段很長的記憶,一種動力叫他這樣想,他推著不能自理的父親很自豪,他太在乎別人的眼光,因為一個好名聲,對於一個做兒子的他很重要。
他伺候父親那叫個周到,推著輪椅,父親一臉微笑,總聽得後面的人一句:“尚書岱真孝順。”
他聽了這句話挺直了腰,春夏秋冬的風在他身邊一樣用同樣的話誇他。
這樣一過就是十幾年,十幾年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現在七十多歲總覺得時間充足,生活會給他的時間還會很長,很長。
他想,幫小房這三年日子過得真快,一晃三年過了,時間像個小孩子從自己身邊跑,說著、笑著、哭著、撒個小嬌時間沒了。
他想,生活中的遺憾,莫過於自己沒把一個丈夫的角色演成主角,做為父親,他卻……
他想……
夜用希望的顏色給趙樂陽的夢徹底裝扮了一下,在夢裡她又蹦又跳,在花叢裡,她輕聞著朵朵鮮花,有的花她根本就不知道叫什麽名子,她只是瘋狂吸收了陽光給予的美好。
她用心靈的舞蹈感謝一下微風,在一支柳笛奏起的季節裡大聲歌唱,她覺得自己很幸福。
她身上長出了一對翅膀,在空中追著雲彩,吆喝著太陽,累了在雲上躺著欣賞一下太空的幻境。
等到了星星點起燈,她坐在月牙當成的船上,他打了個愣,自己難道是為了躲夏?
幾滴雨濕了她的眉毛,也不知風從哪裡夾帶著沙進了她的眼睛,她不懂愁腸,只是用手摸了下秋,她走進了季節。
她最害怕的冬攔了路,她想逃,卻重重地摔倒在雪中,她慌亂中抓了夢的粉裙,卻在慌亂中迷失了方向。
她驚慌失措,卻很迷茫。
……
小房步履蹣跚著入夢,有點興奮的他忽然唱起了《信天遊》。
一首海豚音的魅力引來了小阿妹來對歌,他卻有些羞,羞答答地躲又不忍躲。
當他鼓起勇氣想表白時,小阿妹卻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勾著小房的魂。
他的興奮勁沒了,歎了口氣,有意閉了眼,想學小時的小遊戲,抓住誰,誰就是……
他垂頭喪氣地走,消失在夢的盡頭。
……
夢與現實有時隻隔著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說它真,真真假假,說它假,假假真真。
其實夢與現實隻隔著塊透明的玻璃,心是透明的,人也是透明的。
假如現實中留下某種缺失,那還有夢來補。
假如夢中有什麽缺失,現實卻退縮了,躲了,那夢的缺失只有用夢補,以夢補夢有時候很脆弱,但唯美浪漫。
……
王知否坐在經貿大學組織部的辦公室裡,他有點忐忑。
文部長說:“違反黨的八項規定絕對是零容忍,侯精明作為學校後勤部門的幹部應該嚴辦。”
王知否緊著應:“是,部長說的對。”
文部長笑了又笑:“現在把你叫過來,是經組織考慮,單位推薦你現在把小市場抓起來。”
聽到這裡王知否心裡踏實,臉上露出了笑容。
“一切聽從組織安排!”王知否高興地回了句。
“在新處長到任前,小市場的主要工作是穩,穩定是小市場的主要任務。”文部長說。
“我保證完成任務!”王知否偷偷掐了一下胳膊,覺得疼,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小市場是保證教職工和家屬的日常生活的重要部分,也是對學生基本消費的有益補充,這擔子不輕,你要做好!”文部長說。
“堅決做好!”王知否底氣十足,聲調很高。
……
王知否走起路來有了勁,他慶幸,侯精明的醉駕卻給了自己機遇,他快步走向小市場。
他直奔啟航的門市,他知道只有從啟航嘴裡傳出市場穩定的消息, 才有號召力和說服力。
啟航見王知否來到門市裡有些驚訝,於是笑著說了句:“王科長有空了?怎麽想起下來檢查工作。”
啟航知道王知否這麽多年來,基本上不怎麽深入市場,王知否的出現,啟航倒覺得和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稀罕。
王知否心裡明鏡似的,他什麽也明白,小市場的商戶對他生疏對他冷淡他也不能怪,誰叫他與商戶們接觸少了呢?
他對啟航說:“侯精明因為特殊情況不能參加工作,學校認命我來主管咱們小市場,以後市場上的事就由我親手抓,有什麽事隻管找我好了。”
啟航一聽王知否的話笑了笑說:“王科長,領導!”
王知否這時嚴肅地說:“市場改造的事也就過去了,上面有指示,你們安安心心做生意。”
啟航一聽王知否這話,高興地想蹦,他想:“心終於落地了,懸了那麽久的心等來的是個多麽完美的結果。”
“這麽說市場不改造了?”啟航想準一下信,又問了下王知否。
王知否點著頭說:“今年是改造不成了。”
“其實商戶們都不想改造。”啟航高興地說。
初心湊過來一聽王知否的話高興地笑了。
啟航看了看初心,倆人同時笑了,笑出了燦爛,笑跑了這陣子因鬧改造帶來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