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樹果給白青青使了下眼神,說:“白老師,自己買菜吧,我這裡有點事。”
“先忙你的。”白青青沒去買菜,進了婷婷的門市。
人群散了,人們七嘴八舍議論起來。
“婷婷可是厲害,搬來救兵。”
“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婷婷就是愛沾公家的便宜。”
“你沒聽透,人家婷婷是想耍下威風。”
“聽了半天,還是沒談成。”
“談不談也不是這麽回事,路南的趙老板現在可是著急,都開學了,四層樓都空著呢。”
“小市場不拆算對了,一拆,趙老板的四層樓一下子火了。”
“趕緊回吧。學生下課的時候,人正多。”
啟航、高芹、玉立、牛二、李財、黑小、李四議論著,連小房都放下修鞋的活來湊個熱鬧。
走到荷花池,趙樹果看著溫佳馨說:“婷婷這邊可以先放一放,先動員別的商戶,最後剩下她自己看她還有底氣鬧。”
溫佳馨停了下,覺得也是。
“我先做啟航叔的工作。”溫佳馨打定主意,決定聽取趙樹果的意見。
趙樹果點了點頭,“快二十年了,跟啟航要客氣,只要你把道理說清楚,他還是好說話的。”說完急著回家。
溫佳馨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往小市場趕。
“叔,看書呢!”溫佳馨還是用以前的口吻稱呼啟航。
啟航站起來說:“現在可別這麽稱呼,你現在的身份稱呼我有些不合適吧。”
初心緊著走過來說:“佳馨可是大忙人,當官了以後可別這麽稱呼我們,我們這小老百姓可擔待不起。”
“嬸,別這麽說,二十年前就這麽稱呼,現在改了,就遠了。”溫佳馨覺得若真改了稱呼,確實就遠了。
“叔,嬸,你們說是咱們市場是拆了重建好,還是隻換換牌匾和裝裝門面好?”溫佳馨看著啟航和初心。
“當然是換換牌匾和裝裝門面好,省錢省力又不耽誤事。”啟航說的是自己的想法。
“我們都是這個意思,該換的換,該裝的裝,這樣心裡就踏實了。”初心緊接著說。
“有你們這話我就知道怎麽做了,叔,我問一下,市場上有你這種想法的人是多是少?”溫佳馨覺得跟啟航兩口子近,想了解一下小市場上人們的基本想法。
“市場上絕大部分是老戶,對市場有著不可割舍的感情,我敢說十個人九個人與我想法一樣。”啟航在小市場這麽多年,他知道老商戶對小市場的感情深,而一些新來的商戶他有些拿捏不準。啟航粗略的過了下腦子,覺的這些人最多一層左右。
“差不多。”初心接著搭腔。
溫佳馨心裡有了底,笑了笑說:“叔,嬸給你們透個底,小市場這麽整改也是我頂著上面的壓力拍板的,依著上面的意思真要拆了重建,我知道商戶們都不客易,才應了上面換換牌匾裝裝門面。”
溫佳馨把事情的原由給啟航和初心說了個明白。
啟航用敬重的目光看著溫佳馨,雖然她比自己小,雖然她叫自己叔。
“你跟我們一條心,我們絕不拿你當外人。”初心激動的不知說什麽好,直楞愣的來了句掏心窩子話。
“叔,嬸,這樣我就不客氣了,明天幫著做做商戶們的工作,你們說大夥聽的進去,我說大夥有抵觸情緒。”溫佳馨看著啟航和初心。
“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等好消息。”啟航就差拍胸脯了。
“對了,把牌匾的標準以及門面的標準公示一下,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啟航緊著說,這事不但對自己有利,對整個想在市場繼續做生意的商戶都有利。
“謝謝叔,這麽支持我的工作。”溫佳馨沒有接觸過這種事,以前在機關裡她只是走走程序,批批文件,對小市場內裡的事還不是太明白。
“我們應該感謝的是你。”啟航回了句,對有這樣為群眾著想的好幹部高興。
“放心吧,明早你叔就去。”初心早知道依啟航的脾氣,一早就會行動。
溫佳馨走後,啟航對初心說:“隻勸別人還不行,咱們要用實際行動來帶動大夥,光說沒用。”
“全依你,我又不當家,也不知道你手裡還有多少錢。”初心裝作受氣包的樣子。
“你甭說,手裡還有幾百萬呢。”啟航有意這麽說,其實他真不是說大話,在爸媽那放的那張一片紅,可不值個幾百萬。
哪天他把收藏品兌成錢後,還專門打聽了下一片紅的市場行情。
“吹牛吧!”初心說了句又笑了笑,她可不知道啟航還有後手。
第二天一大早,啟航便早早的起來,他先往梧桐樹轉了一圈,“沒有憂愁沒壓力該多好?”看著梧桐樹。
這幾天揀廢品的沒來,聽別人說,他不揀廢品了。聽說是給大兒子在北京帶孩子。
揀廢品的供養了兩個大學生,大兒子去年畢了業就結了婚,小兩口上班,他只能放下幹了這麽多年的揀廢品生計,去給大兒子看孩子。
給老大看了再給老二看。
也聽揀廢品的說,從此以後也就不再涉足揀廢品。
狗趴在地上,沒有一點精神。也許因為失去了語言和肢體交流的夥伴而消沉了。
梧桐樹有了一次傷悲,在太陽出來時偷偷擦了下淚。
啟航先到了高芹門口,輕咳了一聲,出來的卻是錢二他媽,高芹她媽也緊隨其後,倆老太太正在鬧氣,一改以往的默契配合。
“高芹當家是井井有條,費心費力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高芹媽理直氣壯,嗓門挺高。
“錢二仼勞任怨,純粹的是把摟錢的耙子。”錢二媽嗓門也高。
啟航剛要走過去,錢二衝出來,後面高芹緊著趕出來,“跟著你這個窩囊廢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不依不饒的說。
原來高芹這陣子發了,跟同學做投資,說是投資金礦生意,返利挺高,月月返利。而且返的利還能存在一個特設的金帳戶裡,利又高。
返利到利,利滾利,利不止息不停。
一開始高芹投了一萬,一月返一千,返了半年,她高興,一下子又投了十萬,剛返了一個月,就再也沒返過,再找投資商,人去樓空,連返利的金帳戶也沒了錢。
當然這事成了矛盾的導火索。
錢二恨不得暴打高芹一頓,可始終沒下起手,他也有責任,他沒有有效的阻止高芹。
其實他也沒能力阻止,他隻負責掙錢,花錢的權力從結婚開始便從來沒有過。
倒是錢二媽看不過去,隻說了幾句便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這回就算買了個教訓。”錢二還是放低了身段,有意原諒高芹,他知道硬碰硬自己也沾不了什麽光。況且孩子也是站在高芹一邊,雖然一年年的不回家,可一回家就和高芹統一戰線。
錢二畢竟是倒插門,孩子畢竟姓高不姓錢。
高芹不由的轉怒為笑,“媽,做米粥!”她把倆老人往回喊。
錢二媽也是見好就收,直著往回走,高芹媽還想再來兩句,見高芹對他使眼色,也就順坡下驢嘟囔著,“這還差不多。”往裡趕。
高芹見啟航在門市前打了個晃想走,“一大早,不忙了?”有意找了個話頭。
“不忙。都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吵什麽吵。大事小情說開了過了。”啟航可不知道高芹家裡的事,隻認為兩口子還和平常一樣,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鬧鬧。
高芹不便多說,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家醜不可外揚。
高芹不說,錢二便不提。
錢二開始往門外擺些調料,這是小市場人的習慣,多佔一點是一點。
“錢二!牌匾多少年了,風吹日曬的字不清了,我比你的還好些,趁著整頓打算換了。處長說換了牌匾裝裝門面,市場就拆不了了。”啟航本打算跟高芹說,見高芹有意躲了,便給錢二敲起邊鼓。
錢二正憋著高芹的氣,一聽啟航這話,很痛快的說了句:“你換我就換,你裝我就裝。”
錢二的話說出口,倒叫啟航有些不知所措,這麽多年,錢二說這種話還是大閨女上轎,頭一回。
“當真?做了高芹的主?”啟航也是有所懷疑,湊近錢二小聲問。
“沒開玩笑。”錢二一本正經。
啟航蒙了,偷眼瞧了眼高芹,“奇了怪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見她沒生氣,沒著急,沒反駁,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也難怪,高芹自已自作主張前前後後投資了……不,是集資了十一萬,連本帶利可是血本無歸,錢二做幾千塊的主自己再不同意的話,她覺得後果挺嚴重。
“好!”啟航沒想多說。
啟航看見玉立走過,緊趕慢趕,“慌慌慌張張幹什麽去?”沒話搭話,攔住去路。
“趙老板現在又開了有利條件,半年不收費就夠意思了,這不聽說水電費全免。”玉立現在和趙老板打的火熱,當然為趙老板著想。
“我是不想動了,換換牌匾裝裝門面再乾幾年了事。”啟航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真的不拆了?”玉立看著啟航。
“真的。”啟航很爽快。
“哦!”玉立聽了往自己門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