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航依舊坐在門市裡,泥塑樣死板,他……
“爸,用下筆、墨、紙、硯。練會兒毛筆字!導員布了任務,明天就要。”他輕轉了轉眼珠,很是小心。
“沒聽你說練過,不如去文具店備一套,以後用的著。我那套東西你使著也不順手。”他看了看,心想:“爸是怕我壞了他的心肝,果真與我想的差不多。”
“爸!學校那邊也有一套,明天的字真是作業,不交,會誤了學分!要不,我騎車去拿,一點鍾怎麽也趕回來。買一套新的合適嗎?”他看著爸,焦急的等待,閃想:“若要不成,也隻能用第二套方案。”
“跑那麽遠拿,那字真有那麽重要?”他想:“兒子圖省些錢也不值的,黑燈瞎火的出點事怎麽辦?耍不,借他一回?就這一回,再有下次,說破天也不會借。”
鵬程正盤算著出第二方案。
“兒子,小心點,那東西……”他話沒說完,鵬程笑了,“爸!我知道,你肯定會說,小心點,都是金貴的東西。乾萬小心。”他邊說邊走著說:“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別擔心了!”他走進了裡屋。
他看著兒子,沒說話,想:“還沒應呢,就那麽急?都沒聽我囑咐。”
“爸!我拿了!”他特意拿著在爸面前晃了一圈。
“小心點!”他沒多說。
鵬程心裡明白,爸擔心那硯,老坑的物件,媽摔得筆山,也是定窯。就是那筆雖不名貴,卻……
他走進自己的小屋,細細打量著。
……
他背了雙肩,對著爸說:“導員來了微信,字要馬上交,又趕上同學有約,今晚我就打車去,放心,東西小心的很。”沒等爸回,他已出了門。
“小心呀!兒子!”他聲老高,聲怕兒子聽不到心裡。
啟航也沒別的愛好,有了空,為了佔功夫便練起毛筆字,學校暑、寒假閑的時間,是他研墨練字,大展身手的好時候。
甚於收藏,以他的話說是,算不上,隻是小小的愛好,一切都是隨緣,不是特意去收。就那連號的百元鈔,他也是賣了鞋,收了錢不是刻意的,隨便多看了一眼。日積月累,他那疊連號鈔有32張。對於那疊錢,他可是視為珍寶。他認為那錢與自己有緣。能夠遇見便是緣。
有時候,他會在夜深人靜時拿出來把玩。
……
經貿大學的大操場,鵬程拉開包,輕摸了一下。特別摸了下,包著32張百元連號鈔的細綢小包。拉緊後,他便開始小跑。
一個背著雙肩的偶像男在操場上孤獨地跑。
一個從不缺目光的偶像男像個遠途的徒行者,又像一隻沙漠裡被寂寞折磨的駝鈴。
“哪個系的?”
“哪個系的?”
同樣的語句衝擊了他。
……
他累了,大約二個小時後,“爸是不是睡了?他是不是輾轉著睡不著?他……”他想。
夏天的大操場之夜,一個獨白者在瘋狂,他不能停,如果停下,旁白的蚊子會低聲傾訴,甚至吻他。
足球場足夠大,和他剛上大學軍訓的場地差不多,他多麽想,像那時的軍訓那樣,米彩的衣裝,一隊隊、一排排、一行行……
一隻孤獨的狼,在夜間,沒有迷失方向。
鵬程從包裡拿出瓶酒,擰開,從瓶裡倒了一瓶蓋酒,點撒在身上、塗抹在臉上、濺滴在頭髮上、反覆著幾蓋酒倒,弄得滿身酒氣,
最後狠狠地含了一大口,一切準備就緒,他只等好戲開場。 ……
“他爸!兒子來電話,讓你去接。”一聽這話,他急著起來,拿著車鑰匙要走。
“別,孩子醉了,你開著車,怎麽照顧他。早給你約了車,把他扶回來就行。”初心的戲份結束,她隻是個開場白,小角色。
主角還沒上場!
坐在車上的啟航,抽出點空狠梳理了一下,真是一夜難眠。一直都沒睡實,豎著耳朵沒有半點松懈。“兒子怎麽還不回來?兒子會不會喝醉?兒子不是說,把寫的毛筆書法交給什麽導員麽?兒子又說朋友有約?兒子為什麽還帶了全套……”
“兒子一慣懂事,穩重,決不會喝點酒損了東西……”他,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真的睡不著。
……
“這麽大酒味?仗著年青,傻喝?看這衣服。”他先給兒子拍了拍土,湊近聞了聞,吐了吐舌頭,手在鼻子上扇了扇。“喝多少?走,回家。?”
“爸,不回家,咱散會步。”說著他指了指出租車司機。“回吧師傅!”醉樣得向滹沱河走去。
他緊給司機結了帳,追著喊:“兒子,慢點!”
他在前邊醉著走,邊走邊暗笑,偷用眼的余光掃了眼喘著粗氣的爸。
“慢點,兒子, 把包給我。”他早想到爸會來這一手,佯裝酒瘋,死活不給。
“爸!爸!爸!”為了更像喝醉,他不得不多喊了幾聲。
“喝了多少呀!我的親兒。”他口氣裡略有責備,略有心疼。
“昨晚可沒多喝,才喝五瓶,啤酒,”他話故意未完,也演排多遍,得恰到好處。
“五瓶啤酒?就這樣?”他有些懷疑,“看來真醉了,不只五瓶,兒子肯定是醉得記不清了。”
“才喝了五瓶,啤酒又上了一堆!”他掩住暗笑,醉話也剛剛好。
“五瓶白灑哇!”他驚奇,恨不得扇兒子一頓大巴掌,“都拿命不當回事?等酒醒了再跟你算帳。”他想後又把牙咬得很響。
忍不得打,他不能對兒子下手。
“爸!呀!爸!昨天俺們可是瘋狂,五人五瓶白的,一堆啤的也光!”他演得入戲,戲精樣的放蕩。又加了動作,真人秀樣的醉漢模仿。
“恩。”他不再發言,恨得牙癢,“兒子這樣?”他想。
借著斜著眼的余光,他見時機成熟,心裡不禁一喜,暗想:“好戲就要開場!”
“爸!爸!爸爸!昨夜可是瘋狂,酒後歌廳裡唱得嗓子都啞了,純粹是單身狗的狂吠!”他還有點小緊張,有一點紕漏,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花了二千八,俺付的帳!”他偷查爸的臉色,緊著裝,“莫非還不夠火候?”他想。
“恩。”他氣得眼耍冒光,咽了口氣,才壓下怒。“兒子,等你醒了好好算帳。”他的牙吱吱的響,卻壓著火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