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鵬程叫了聲。
“鵬程?你怎麽在這兒?和白宏志在一起?”
“我和白宏志剛認識的,他是你的學生?”他看著趙老師。
“宏志!過來!”她看著正愣在車前的他。
他看了眼李歡歡,見他正拿著自己的手機,拍得正歡。
他一下子明白了,趙媽為什麽會這麽快趕來。
“趙媽!”他低著頭走過來。
“畢業快一年了,有了正經工作了嗎?不是說,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嗎?近段時間,你老是關機,微信也沒動靜,要不是你剛發了陣朋友圈,我還找不到你!都離家這麽近,不回家看看?可別說,你還玩遊戲?寫網絡小說?沒正經工作?”
白宏志沒說話,呆站在那裡。
“趙媽,我?”他臉色通紅,話說到半截便打住。
趙樹果認定自己猜對了,想∶“這孩子,再不上進,再沉迷於遊戲,再沉迷於寫網絡小說,而不去找正經工作,再不用點手段,他就會自暴自棄,也許自己苦心資助幾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想到這裡,她轉念閃想∶“何不用激將法?激他一激?給他來個釜底抽薪?絕了他沉迷玩遊戲,沉迷於寫網絡小說一夜暴富的念頭?”
她狠咽了口氣,下了狠心。
她怒氣衝衝地說∶“白宏志,我告訴你,給你三個月,三個月到了,你若還找不到正式的工作,還沉迷於遊戲,還沉迷於寫網絡小說想一夜暴富,那你就把我這幾年資助你的通通還回來,以後你再也別叫我趙媽。我也沒你這樣一個學生。”
“趙媽!我!”他話說不全,逐漸哽咽。
“我改,行嗎?趙媽!”他終於說完了這句話。
“行!我就等你三個月。”
她說完,推起那輛舊自行車,怒氣衝衝地走。
“趙媽!我…改,就…改!”他看著她逐漸遠去。
“阿姨!慢點!”鵬程一直看著,騎著自行車遠去的趙老師。
她邊騎自行車邊想∶“是不是對宏志這孩子太狠了點?可不狠點那該怎麽樣?一個東北農村出來的貧困家庭的孩子,不能自己就這麽看著毀了。”
約莫宏志看不見了,她下了自行車。
“得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想。
“宏志是自己唯一沒有家訪的資助學生。也許是家訪細節出了問題?可他家那裡實在太遠,暑假也就那麽多時間,況且還有別的貧困生需要家訪,自己又沒分身術。”她略有自責地想。
“可對待這孩子,可是盡了心,莫非不是家訪那兒出了問題?”她仔細地搜索起這幾年資助他的點點滴滴。
“剛來時,他喜歡一個人獨站,那一次給他從小市場啟航那裡拿了雙鞋,叫他幾聲,他才應。給他換了兩次鞋,卻不合適。他的腳偏瘦,卻長,細長的那種。當時因為學院裡有事,自己分不開身,叫他去換,他扭扭捏捏,像個大姑娘一樣賴著不去。莫非,那次沒注意,他內向性嚴重,自己沒發現,可後來這幾年,資助他也沒有明顯的內向偏執。莫非?”她覺得自己的心還是不夠細。
“還是發現了他那次感冒晚了?他發燒了,卻躲在一邊,不願讓人知道,偷著落淚。莫非自己確實疏忽了?”她來回踱步,尋些自己的疏忽。
“莫非大二那年,給他換棉被那次晚了,可那年冬天來的太早,第一場雪也太大,給許多人個措手不及,她更是。
院裡好幾個資助的學生,也得有個先後。況且,那幾天自己感冒的歷害,渾身沒勁,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想早點振作起來,可多加了感冒衝劑也不管事。隻怪自己的身子骨拖累。”她略站了下,看了看天,一片雲飄過來。 ……
她又來回走了幾步,圍著舊自行車轉了一圈。
“現在資助的孩子,不如那些年資助起來省心,莫非自己的腦筋老了?老腦筋?對待宏志這孩子,是不是下猛藥?他再不爭氣也是曾經資助過,曾經傾注過心血的孩子?”她長出了一口氣。
她推起舊自行車。
“以後再資助貧困孩子,也應該改變一下思路。應該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心通了,才能更好地幫助他們成長。”她微微笑了笑,覺得自己又多了些動力。
“那就真得狠一下?讓他不改不行的那種。”她停下,支起自行車。
“我是趙老師!你和白宏志曾經是一個宿舍的,現在關系怎麽樣?”她拿起電話,打了個電話。
“趙媽!您說他呀!天天聯系,今天還看到他曬照呢!也不知怎麽回事?在輛邁巴赫上顯擺得很!”
“那他還和誰關系最好?有什麽心裡話都說的那種?”她略喘了口氣。
“趙媽呀!他這個人,畢業這一年來,光想一口吃個大胖子,光想著發大財,他什麽也和我說,他,不應該瞞著您呀!趙媽!您對他那麽好!比他親媽還親!”她舒了口氣“看來自己找到根上了!”
“他現在乾得這些事, 你也不反對?沒勸過他?”她想知道他的態度。
“我也剛參加工作,而且也不怎麽出色,覺得說他底氣不足,不過他,隔三差五就來借錢,說掙了加倍還。”
這時她顯得不那麽急,表面上,看是這樣。
“那他還從別人那裡借錢不?”她緊著問。
“也就是我,能借他點錢,我家裡條件好,不指望著我掙得那倆錢。別的,就他能張開口的,就那麽幾個人?都拚了命攢首付呢,飯都舍不得吃,還借他錢?就這情況,趙媽!”
她聽得仔細。
“為了讓他夠振作精神,從新回到社會,不再沉迷於他的所謂掙大錢的世界,我們一起努力,讓他從新融入社會,行嗎?”她緊緊看著那舊自行車。
“趙媽!您說怎麽辦?我!我代表我們向您立下軍令狀,一定聽您指揮,保證完成任務。”
“那就?先斷了他的經濟來源,再輪班地勸他找工作。今天,我見到他了,使了激將法,三個月期限,他若還和現在一樣,找不到正式工作,那他將把我這幾年資助他的如數奉還。他應了。他也立了軍令狀。”她覺得有點口渴,咽了口唾液。
“趙媽!我明白,知道怎麽做!”
“應該讓他知道,你們都知道他立軍令狀的事。讓他知道,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重新振作……”
“瞧好吧!趙媽!您要保重身體!”
她的心稍微踏實了些。